远方的天际,巨型的审判之光从绚丽的云端上方怒斩而下,试图冲散下方那无尽的黑暗。但那黑暗的洪流只是颤栗了一瞬,随即以更凶猛的姿态扑涌上来。

黑龙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几乎淹没听觉。地狱犬的魔焰蔓延开来,散发着炙热的岩浆的气息。恶魔张着漆黑的骨翼,狞笑着用利爪剖开天使的身躯——天使是没有血液的,悲恸的白色残片,星星点点地淹没在那片黑红的炼炉中。

族人的罹难使露西菲尔感到了无尽的悲伤,她望着那势不可挡的洪流,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生活,我的荣耀,我的梦想,我的……全部……”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浸了满面。

“我们放弃吧。”就在之前,满脸哀伤的同伴如此对她说。

“为什么放弃?我们大家建设,维护这个世界,辛辛苦苦了这么久,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我们有职责守护这个世界的生灵!”

“你如此想,便留下罢。”轻叹一声,那声音便越发缥缈起来。

天使唱和起了空灵的战歌,圣洁的歌声徜祥着,这已经残破的世间仿佛安静了下来,耳际只有这平和而安详的歌声。但这无济于事,天使坚定了熊熊的战意,握紧了燃着炽焰的武器,却在下个瞬间就被撕开了身躯,化为漫天散落的碎羽。

那战歌,只是天使们惨烈的绝唱。

啜着酸涩的泪水,露西菲尔只身迎向了眼前无尽的黑暗:“我们曾说好的,要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纵使……就此陨落……

只是一瞬,那片黑色的领域变得绚白,当世界回过神来,以她为圆心,数以万计的地狱生物在方才的光焰中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纵使,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持起手中的光剑,默念咒语,恐怖的神力在剑上迅速凝聚。

“这个世界……”

六片洁白无瑕的羽翼完全舒展了开来,神力激起的劲风飘扬起战衣,凝聚成实质的神力指向了黑暗最浓郁的地方——那是魔王路西法的尊驾。

“我会守护……”

爆发的光华刹那淹没了一切。

——这个世界亘古以来,最为恐怖的一次能量交锋。

相撞的能量激起了难以想象的爆炸,当露西菲尔重新睁开眼睛,如同末世一般的情景展现在她面前:火流星从苍穹的撕裂处呼啸而下,山脉在布满裂缝的大地上倒塌,猩红的岩浆从破碎的地壳喷涌而出,躁动的毁灭气息弥漫天地之间,而世间再也没有活着的生灵。

露西菲尔看到路西法朝的自己走来,当她看清他的面容时,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失神地坐倒在地。她看着他走来,漆黑的长剑轻柔地刺入自己的胸口,依然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轻声质问:“为什么……”

世界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是漆黑一片,剧痛渐渐被某种包容的温暖所取代。她想起来,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另一个世界已经为她敞开了大门。

“为什么?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儿,爸爸这是为你好,你已经在那个游戏里沉迷太久了,劝过你很多次你都不听,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将你从游戏里拉出来。听爸爸的话,回到现实世界中来吧!”

“可是你杀了他们,我的同族,我的子民,全都死在你的屠刀之下,一个也不剩,就连我也……”女孩说着,已经满脸泪水,“我亲眼看着天使们怀着最坚定的信念一个个牺牲,我听到无数子民临死前无助的祈祷,那个曾经美好的世界最终化为燃烧的地狱,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不,听我说,女儿。”父亲打断她,语重心长地道,“那些都是假的,只是电脑里的数据而已,只要你想,随时就可以重建。可是你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待太久了,已经分不清虚假和现实了,所以爸爸才用这样的方法唤醒你。你很快就会忘记那个世界的,这里才是真实的,我的女儿。”

“不,才不是这样的!那些不是虚假的数据,他们都是真实地活着,欢笑着,奋斗着的生命,我能感觉到的。我们曾说好的,要创造一个最为美好的世界,我们辛辛苦苦了这么久,我很努力地守护着它。可是,爸爸,你却将这一切都给毁了,整个世界就这么毁灭了,你这个无情的刽子手。”女孩带着哭腔在说,眸中渐渐被仇恨占据,“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荣耀,我的梦想,我的……另一半生活……”

“听爸爸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女孩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言语,她的表情变得木然起来,自言自语道:“……就这么被爸爸全部破坏掉了……那是整个世界……整个世界的仇恨……”

在父亲的眼中,女儿右手处的空间似乎有些扭曲,但他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只是有些心急地看着女儿的神情,还想说话,胸口却忽然一凉,一柄发光的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而持剑的是女儿那白皙的,却已经染上了鲜血的手。抬起头,他看到了女儿回过神来后,那发怔的,空洞的神情。

父亲不知道那柄光剑是怎么出现的,只感到无尽的悲伤。

失去意识之前,他想:为什么?莫非这个世界也是虚幻的……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口,又有些迷惘地望向周围的环境:“是梦?”很快,他感到周围的环境熟悉起来,关于梦中的记忆迅速消退下去。他看了看还开着的电视机,心道:原来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到女儿的房间看了刚刚十岁的女儿一眼,然后回到客厅关了电视。他没有留意到方才在播报的新闻:“创世纪公司原计划投入十亿美金研制大型拟真游戏《幻殇》,最新消息,该项目目前已经因为资金问题而流产,想必这会使许多对《幻殇》抱有期待的玩家大呼可惜……”

“鈞,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禀师父,徒儿调动了那颗异变乾坤珠的位置,将其在宙轴上往前移动了六个刻度,对乾坤珠的六十四象做了微调,使之不再发生异变。”

“做得不错,乾坤珠附着于太一轮上,太一轮冥冥之中连结世间万物,所以太一轮的守护一职可是至关重要,你身居于此,半点也疏忽不得,可莫要忘了。那些受到异变乾坤珠的影响的乾坤珠可复原了?”

“是的,徒儿谨记。那些其他的乾坤珠受到的影响都不大,基本上都复原完成了。只是有一颗,似是受到了强烈的扰动,灵气全无,几近半毁。徒儿已经用上好的仙露去滋养这颗珠子,但是想要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日。”

“唉……”

“师父为何叹气?”

“鈞,为师之所以说你还未学成,是因为你的心境修为不到家,尚未领悟何以为‘大’何以为‘小’,何以为‘强’何以为‘弱’,纵如我们,比这世间,亦无异于蜉蝣朝生暮死,而这乾坤珠毕竟是天下灵气最为充盈之物,在其上……也罢,有些事情你日后终会知道。你且好好在此看护,谨记慈悲之心,为师便先行去了。”

“多谢师父教诲。”

某人碎碎念:中二年代的作品,请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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