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在消停之后，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他果然发现自己的肌肤出现了大问题。
修真和修仙不同，两者的炼凡之路完全不一样。
在还未化神之前，所有修士都被称为‘修炼者’，而他们主要是修身体、神魂、法术、根基，用于突破人类的极限，为将来的逆天之举做准备。
而修炼者第一个境界，炼凡境界的作用，就是将所有炼气藏于皮肉、脏腑、骨髓之中，让它们无时无刻淬炼肉身，让自己的身体逐渐超越凡体。
如何做？
那就是要通过四肢百骸的经脉连接各个部位，循序渐进地让炼气进入肉体，好让它们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但现在宁长生却懵了。
自己的经脉还是坚硬如铁，甚至没有半分通畅、松懈之感，可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拥有了炼气，并且异常浑厚。
如若不是这些炼气自带一种独特的冰寒属性，东方婉刺入他腰子的一剑足以要了他的命，压根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他仔细想了想，这可能是和冷痴称为‘护道者’的缘故。
她将自己所有道果全部融合成一朵雪花，与他的灵魂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的问题就来了。
如果自己的力量来源于她的话，那么只要动用这份实力，就会让她察觉到自身的位置所在，甚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也一定能察觉。
宁长生捏了捏拳头，不由得苦笑起来。
拥有修为之后，他的寿命理所应当会变长一些，用手掐诀推算，果然又延长了起码一百年的寿元。
每一个细胞都得到滋润，自然就更具有活力。
“没想到我的修道之路在这里。”
他依旧想要长生不老，依旧想要不死不灭的能力，可现实却给他重重一击。
一个人的道果也只能延续百年寿元，那要是一百个人的话，也才一万年岁月，看起来很长，但对于修道者而言，万年不过白驹过隙，眨眼之间而已。
特别是一些恐怖的老怪物，一经修炼动辄千年起步，凡间皇朝都要更迭十几代人。
亦或者，自己可以做个实验，有可能下一个人就能获得成丹巅峰的修为呢？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一眼正在仔细给他烤鱼的映无瑕。
如果她也成为自己的护道者，或许能让自己一举突破成丹，哪怕没有什么实力，但也能为自己再延续两百年寿元。
若是突破纹丹境界，则可再添五百年！
要是突破化神，寿元可达万载，短时间内几乎不用考虑任何事情了。
护道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己……真的配吗？
明明伤害过她们，还要求她们给予自己道果？
宁长生觉得自己走在人生的分叉路口上，他张开嘴，欲言又止，最终是没能说得出口。
映无瑕的未来何其璀璨，必将是天元界大能之一，除冷痴外可无敌于天下。
她的未来不应该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哪怕她现在真心想嫁给自己，两百年未曾动摇过。
那也不行。
做人还是体面点。
映无瑕拿起烤鱼仔细嗅了嗅，这才抬起小脑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烤鱼拿到近前来，“诺~烤好啦，你之前教过我怎么做，我都记着呢。”
宁长生脸色苍白，挤出一个笑容，大方说道：“不愧是无瑕，什么事情交给你做真让我舒服。”
她像是一个乖宝宝，等待着夸奖，也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咬了一口鱼。
味道略微有些苦涩，显然是盐放多了，但还是假装很好吃的样子，发出满足的‘哼唧’声，顿时夸赞起来，“不愧是无瑕呀，做的就是好吃。”
“嘻嘻~”她咧嘴笑了，小虎牙银白发亮，很快就坐过来，依偎着他，说道：“宁哥哥，你在之前分别时说过，你要寻求生死人肉白骨的方法，还要找到修真的希望，你现在拥有实力了。”
“你一定可以娶我了叭，我们拉过钩钩，说好的。”
“你……不会再消失两百年时光吧……”
她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害怕，小手不经意地抓住他的衣角，似乎害怕现在的温存时光再度消失。
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
只觉得……
宁长生不在的日子里，总觉得好慌张，心脏胡乱跳动，越发慌忙，像是有什么东西丢掉了，再也找不到了。
可一个人弄丢了，哪怕是拜托自己的老爹，也找不到了。
寂寞发慌，心脏不安，情绪翻涌，只有他在的时候，才能感到满足。
他……会不会不喜欢无瑕了？
宁长生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看了看她蜿蜒的睫毛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瞳孔的颜色正在发生变化，那粉色的眸子逐渐变成黑色，里面星光点点，头发也犹如银河般，由原本的粉色变得亮晶晶。
这是情绪在变化的时候，她才会有这种反应。
当初他看到这种变化，就觉得很神奇，后来才知道。
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头发、眼睛才会变成黑色，才会犹如宇宙繁星般，空空荡荡，又似乎格外拥挤。
情绪如果非常稳定，甚至很好才会是一种粉色。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火堆，沉默半响，长吟道：“我，不知道……”
映无瑕选择这座森林停下来为他疗伤是有理由的，就比如这座森林很像‘苍郁古林’，所有的树木都很高大，这里的灵兽、妖兽也异常强横。
总有一些地方，在时光里原地踏步。
她或许还没从曾经走出来，面对未来的生活。
迷茫。
两个都是迷茫的人。
宁长生迷茫自己未来何去何从，是否能证得长生。
他本来都彻底失望了，做好等死的准备，在寿命的尽头所有的过往尘归尘、土归土，记忆的碎片也会消散在流年中。
但现在突然有了实力，寿命又被延长了一百年。
许久没体验过的迷茫重新找上身来。
而映无瑕，她始终不曾长大，她的世界里除了白色再无任何别的色彩，宁长生是她那苍白无力人生中唯一一抹黑色的斑点。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从未考虑过。
只是日复一日地想着：“他今天也没来，或许明天就来了呢？”
来了之后呢？
她想象不到，也无法去想象。
映无瑕觉得，宁长生不是黑色的斑点，而是绚丽的彩虹，将她一生的空洞全部照亮，约定过的那些事情，他都做到了，他对自己也非常好。
山洞里，火光照耀着两人。
宁长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忧愁，他曾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死不了了，是否……
是否该还债了？
贼老天，玩我是吧？！
一时间还有些生气，但生气之后，看向映无瑕，她那张皎洁的小脸抬起来，上面浮现一抹困惑之色，“那你是怎么有修为的，你体内的经脉与曾经一样，你快点告诉我。”
宁长生却摇摇头。
她忽然撅着小嘴，抓起他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啊！”
惨叫声响起，她又连忙松开嘴，用手揉起来，“不疼不疼，吹吹就好啦。”
映无瑕性子虽然淡，什么都不懂，可她内心深处有情绪的时候，可不会伪装半点，几乎是把任何事情都挂在脸上。
显然，她现在很不开心！
宁长生看着她有些小心虚的样子，只觉得嘴巴都快咸出鸟来了，忍不住说道：“无瑕，我想喝水。”
她‘哦~’了一声，作势就要站起来掀裙子。
“啊？！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