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月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前世,自己还是地球人的前世。

她回到了前世的男身生活,每天漫无目的地上下班,抬起头就可以一眼望得到尽头的未来。

她梦到她穿越异世界也不过都是一场梦。

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她盖着绵薄的被褥,却被惊得一身冷汗。

樱月猛然坐起。

犹如回光返照的濒死之人,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汗液沾湿了她身上轻薄的内衣。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她抬起手捂着胸口,触碰到了两坨陌生又熟悉的柔软。

与梦境中的自己剥离,樱月下手了几番,骤然嫣红的脸色仿佛照亮了夜色。

确实...

还是在异世界里。

她伸手按下床边的魔石,魔石接收到人体感触就会触发法阵,激活房间内的灯光。

樱月再次反复观察着自己傲然挺立的胸脯,以及精致洋娃娃般的纤纤细手。

她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我还在异世界里。

樱月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

梦中的自己是那么的悲伤,是如此的抗拒回到地球,回到那个蔚蓝的家乡。

明明清醒时回忆地球的感觉又那般美好。

樱月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悲伤。

前世的自己是做自己为了自己而活没错,但相应的,樱月也不知道人生目标是什么。

穿越到异世界,自己从始至终都有一个目标,像是扮演好狐族公主,扮演好龙族王妃。

虽然自己心里厌恶这两件事。

可命运却又戏剧性地让她感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现在的她,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或许是获得自由之后,人生变得迷茫起来,樱月才不由得想起自己同样迷茫的前世。

樱月的大脑仍有些困倦。

但她不想再睡下去,不想再做关于前世的梦。

她起床穿上衣服,盖上帽子走到窗边年,打开窗户吹着冷风。

此处为距离狐族王都不知道多远的一座小村落,比起繁华的大都市的彻夜通明,小村落在午夜时分,基本没有几家灯火是明亮的。

现在空闲下来了,脸颊拂过冷风,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樱月才开始思考。

如果自己离开之后,克莱希雅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克莱希雅会感到自责吗?会觉得是因为她搞不懂让别人怀孕的方法而把自己逼走吗?

虽然说樱月的离开也有这一部分原因,但樱月还有耐心等下去,不至于为此而离开克莱希雅。

最让樱月难以接受的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自作多情,擅自代入这具身体上应当承载的各种角色。

樱月冷静下来之后。

竟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她或许不应该生气?

某种程度上算是狐族之王赐予了她新生?如果她不是穿越成为狐族公主的复制体,而是成为什么牛牛马马,她的异世界人生,会不会更加糟糕呢?

不不不!

樱月摇了摇头。

不能总是从旁观者的视角来审视自己的人生。

自己为此而感到委屈,自己为自己被当小丑耍而感到不愉快,这是不争的事实。

樱月,你不需要原谅任何人。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责怪任何人。

你需要想的是,你谁也不欠,你应该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次日。

樱月再度踏上了旅程。

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多做驻留。

如果可以,能尽快逃到异国他乡就好了。

但是,接连着两天都用腿跑,樱月有些经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劳苦奔波。

她只能找个车队,和车队一起往更靠近狐之国边缘的方向驶去。

这个车队还算靠谱。

为了彼此的安全性。

像是樱月这种一人出行的,会安排到全是女性的马车里。

车队从昨晚所驻留的那个村庄出发。

前方有雇佣兵带路,防强盗、防魔物,皆为这些雇佣兵的职责。

樱月会一点点魔法。

但她还是希望能用钱解决的事就用钱解决。

战斗什么的,最起码经过一定的模拟训练再进行实战,否则战败给哥布林这种魔物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现在樱月已经不是纯洁之躯,但,她灵魂上的节操尚还完整地保存着,也不应当堕落与放弃。

车队起始的一段时间还算安稳。

直到车队行驶到荒郊野岭之地,车子开始变得颠簸起来。

樱月看着对面的一对母女。

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坐火车坐高铁常遇见的事,熊孩子哭闹。

现在樱月正在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对面的一只橘发狐娘,在抱着一只婴幼狐崽。

狐族同样是像龙族那般,虽是胎生,但产下后的形态仍旧是动物形态,渐渐长大到一定年龄段才会化形。

而幼狐的进食,跟其他哺乳动物一致,需要母体哺乳。

狐族的化形时间比较短,大概在六个月左右,不过狐族化形了之后,也只是会爬,不会立刻能落地行走,还有言语什么的。

和人类一样,幼儿可以简单地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愿年龄大概在一岁左右。

看到自家孩子哭,那位橘发狐太太立刻从她身边的行李袋里翻找出奶瓶,递到幼狐的嘴边。

幼狐抱着奶瓶喝着奶,总算安静了下来。

她对周围的人低下头道着歉。

“非常对不起各位,我家孩子吵到你们了。”

樱月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其他狐娘,发现大家都很友善,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樱月悄悄地注视着对面那只幼狐。

当幼狐的胃口得到了满足,她开始拿瓶子胡乱挥舞着。

狐太太没来得及抓住幼狐的手。

嘎达一声。

奶瓶掉在了地上。

滚落到樱月脚跟处。

樱月立刻将奶瓶捡了起来递给对方。

那位狐太太接过樱月手中的奶瓶,态度十分恭敬地向樱月道谢。

“谢谢哈。真的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可能会调皮一些,但我会尽可能地让她不哭闹的。”

樱月点了点头。

狐太太把奶瓶塞回背包里,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布娃娃塞到幼狐的手里。

“香织,不能乱扔东西,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狐太太点了点幼狐的鼻子。

用一种带着怜爱又有几分责备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孩子。

为了避免孩子再把东西扔出去,狐太太扯下绑着侧马尾的发带,将布娃娃系在幼狐的小肉手上。

“mama...mama...”

或许是因为有了束缚,幼狐的手挥动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但她嘴里吚吚呜呜着的言语,隐约能听出她在喊妈妈。

而狐太太脸上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小聪明成功还是幼狐的这一声妈妈而绽放出了笑容。

她披散着的头发,眼眸里荡漾的笑意,身上洋溢的母性光辉,深深刺痛着樱月的眼眸。

樱月看着这对母女的互动。

她想起了她亲自孵化出来的银身粉角幼龙,她也曾期待过小希化形叫她妈妈的未来。

刹那间,樱月粉色的瞳眸莹光灿灿,她的心,恰如此刻车轮碾过颠簸的山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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