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而是无敌的代名词,这个世界天之骄子何其多,但能拥有法相的人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其稀有程度堪比‘神造师’。

一旦出现一位拥有法相的人,各大势力都会努力争取,并且会献上各种礼物和祝福,希望对方在以后的时间里能多帮扶自己一点。

就比如说,宁长生如果在此刻获得法相,那么他就可以无惧任何人,哪怕东方婉,绿野仙宗都可无惧,因为会有一些绝世老怪出山亲自收徒,甚至会有大把势力巴结拉拢,帮他处理屁-股后面的麻烦。

法相之力不可敌,这是传说,亦是现实。

传闻,化神境界时将会凝聚‘虚相’,而这虚相就是‘法相’的虚影,得到这种力量之后,修士便可以填海搬山之力,拥有无穷神威碾压化神之下任何人。

甚至有人说,化神之后不应该是神祗境界,不应该修领域之力,而是应该修法相天地,可数百万年,数千万年以来,只有寥寥几人在神祗境界修成法相之力。

此路不通是所有人的共识,哪怕子孙后代天赋再高,再怎么妖孽,他们都不会去尝试修炼法相,因为这玩意压根就修炼不出来。

只不过在后来,有一位名叫‘孤鸿’的大能留下一句话,“神祗境界无法凝聚法相者,未来还有机会凝聚,但……没有法相者绝对无法问鼎真道巅峰,甚至相当于半身残疾!”

此言一出震惊世界,甚至惊动不少老怪物前去找他的麻烦。

后来他们知道了,此人居然修出法相,可以横跨两个大境界对敌!

不可理喻就是法相的代名词。

一旦修出法相,就相当于比平常人多出两个大境界,传统的境界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作用,完全无法揣摩她的战斗力。

冷痴在深寒之地,迈入冰川,将冰川作为自己的虚相已经足够惊人,但她不只是修成了虚相,而是法相!此法相一出,相当于禁地再现,将深寒之地这片绝地搬运了出来,要横压当世所有天骄。

恐怖至极,恐怖如斯!

现在的冷痴已经拥有无敌之姿,未来如若登顶巅峰,整个世界将再无一人是她的对手,因为世界无人拥有法相,只有冷痴一人拥有!

她既是天选,也是唯一。

拍卖会现场,东方婉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庞大冰川自冷痴身后横压而来,她那瞪大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莫名的恐惧。

“东方,你还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一切,为你死去的母亲努力修炼,更努力一些。”

“哼!你这点成就压根就微不足道,萤火之光也敢提及?!”

“东方!站起来!”

“东方、东方、东方婉!你如何能成大器!”

“你忘了你母亲死的时候吗?!”

有一道名为‘父亲’的声音跨越了时间长河,至遥远的曾经席卷而来,在东方婉的耳边不断回响,而眼睛里除了冰川之外,还有父亲那失望至极的眼神。

“罢了,滚出去!”

“吱嘎——!!”

仿佛天地被挤压磨碎的声音传来,东方婉看着陨星塔撞击在冰川之上,发出一阵阵让灵魂眩晕的声音,而在如境般碎裂的空间面前,是父亲那张脸。

“啊——!!!”

东方婉抱着自己的头尖叫起来,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随后脸上浮现莫名的恐惧和慌乱,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双美眸里溢出泪水。

犹如决堤的长河。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很努力了,阿爹……我真的很努力,可、可我不知道,不知道您所谓的强大在哪,到底有没有终点,我看不到!”

“父亲……你的话捆绑了我整整几百年,我想摆脱它们,我要放弃它们。”

东方婉忽然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变成了黑红色,在黑色的眼球中红色的纹路犹如蛛网般扩张而出,将她的眸子妆点成诡异的样式,浑身真气更是在快速涌动,背后的虚相猝然扩张起来。

她抬手向前伸出,像是在抗拒曾经,又像是在抗拒自己的未来。

“不要——!!”

尖锐的声音炸响在拍卖场,陨星塔在漆黑线条的包裹下,爆发出一阵阵玄之又玄的力量,周围的空间居然在咔咔作响,两人相隔的十米距离,在这一刻成了氦闪的中心。

所有力量都在这一点上消磨、湮灭、陨星塔和冰川接触的地方,一个漆黑的圆球似乎正在吞噬一切。

众人瞪大了眼睛,就连宁长生都眉头紧皱,他只觉得喉咙酸涩,一时间说不出来半个字。

冷痴的天赋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甚至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因为东方婉在坚持一息之后,浑身就开始溢血,那鲜红的血液先是从她的手臂的毛孔中溢出,然后是手关节咔嚓折断,皮肤龟裂。

血色的裂痕从她指尖慢慢延续向她的脖颈,那绝美的身躯此刻却变成了瓷器,要是再用一些力,不会怀疑,她定然是要整个碎裂开来!

那举世闻名的朦祸女阁,难道就要死在冷痴的手中?!

宁长生微张的嘴唇忽然紧咬住,他一步迈出,脚落在地面的声音被眼前的战斗吸走,像是鬼魅般安静无比,他张着嘴,大喊起来。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像是拍卖行已经成了世界之外,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只能看到庞大冰山缓缓朝着东方婉逼近,速度虽然慢,但一直很稳定。

反观东方婉在这座庞大的冰川面前,就如一只蝼蚁,勉强撑住一只手,浑身鲜血不断低落,她忽然轻飘飘地回头,看向宁长生,眼睛恢复了正常。

所有的血色都消失不见。

她的苍白的嘴唇微张,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到口型。

那似乎是一句话。

“应愁晚泊喧卑地,吹入沧溟始自由!”——那是两百年前,他初遇她的时候,所游吟的诗句。

那首诗现在的宁长生还记得。

“浩荡清淮天共流,长风万里送归舟。应愁晚泊喧卑地,吹入沧溟始自由!”

他喝着小酒,站在一艘宝船的前头,看着浩荡的大江,他顺着水流和狂风奔腾而下,从未感受到过如此豪迈的场景。

身旁站着的,是穿着一袭黑色霓裳的美人,美人的名字叫东方。

她听到这首诗的时候,那暗淡的眼眸明显一亮,再度抬起头来,风吹动她脸上的面纱,看到长天一色,江水倒映苍穹。

而身旁的男人喝着烈酒,长发飘飘,犹如仙人之姿。

……

不知多久,她总会自言自语,“应愁,晚泊喧卑地,吹入沧溟,始自由……”

“自由……”

“自由……”

时间的长河轰隆隆趟过,当曾经的人再度站在自己面前时,只有他无言的声音。

以及背后那座庞大的冰川横压而来。

‘我……要死了?’

“不要!”宁长生下意识地伸出手,当死亡在你前面蠢蠢欲动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和亏欠,那是逃避过后的悔恨,以及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真是又贱又高尚,还带着那么点可悲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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