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贤侄!”
“哈哈哈!伯父!”
“请!(请)”
想要俏,一身孝。
年芳十三的张璨本就生的花容月貌,再加上此时尚未发育也难辨雌雄,而唯一的破绽——长发也因为这是古代而自动化解。
如此穿着一身蜀锦做就的素白儒袍,配上以大家手艺阴绣其上的浅翠嫩竹,当真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漫说早张璨一步回到厅内隔着珠帘打量着她的柳雪晴在暗自吞着口水,便是她的贴身丫鬟小桃红和房内其余的丫鬟婆子,也都对她频频回首,忍不住看了又看。
当然,也不排除有几个龙阳之好的管事、家丁,不过到底马上要成为自家姑爷了,很是清楚自家小姐手段的他们,为了掐断心里不该有的想法,那都是把头低下去看着脚面的。
不错,不错,当真不错啊!接人待物不卑不亢,气质淡漠出尘,除了身量小了点不似十三岁的男子,面容嫩了点显得过于病态弱气了,但想来是家道中落的这三年吃了不少苦头,将来多补补就是了。
肥而不腻,姿态优雅,让人深刻明白了古人所说的肥胖之美为何物,柳延明以自身出色的修养以及出类拔萃的气质成功让人忽略了他富态的体型。
“贤侄可是张秉言张督师的公子?”
“回伯父的话。”
刚坐下没多久,张璨一听柳延明的问话立马欠起小半个身子,拱拱手道。
“小子姓张名璨,家父确是昔日三边总督张秉言。”
“坐坐坐,不用多礼。”
对着张璨摆了摆手让她坐下,柳延明再次开口。
“但不知是张督师第几位公子?”
你TM故意的是吧?不是柳雪晴那个腹黑的狐狸精威胁老子,要是故意表现不好就把老子今天的事捅出去,我陪你玩屁的上流社交!
“回伯父的话。”
再次微离椅子,张璨欠身拱手。
“小子乃是家父第三子。”
“哎,都说贤侄不必多礼了,坐。”
等到张璨再次坐下,柳延明却没再多问什么了,只是拉着她聊着刚才所作的诗文,细细品味,让张璨这个‘作者’亲自讲解。
“贤侄果然大才啊,一首胡无人汉道昌一扫我朝这几十年来对胡虏屡战屡败的颓气,只是你却不该写出那一首但使龙城飞将在,或许如你所言有感而发,泼墨即做,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心人,你明白吗?”
明白吗?我TM怎么不明白,那最有心的有心人可不就在伯父您的身后,隔着珠帘盯得我浑身难受的您宝贝女儿嘛。
“伯父教训的是,是小子孟浪了,也是年纪轻阅历少不识人心险恶之故,也幸得伯父出面知会了绣衣卫衙门,否则小子就....”
“哎,说这些做什么,我柳延明此生佩服的人不多,张督师绝对算一个,只可惜他却以身殉国了,否则今日张柳两家成就秦晋之好,我与张大人也能把酒言欢成为儿女亲家了。”
“伯父....唉!”
虽然对那个便宜老爹真没什么感情,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张璨还能怎么办?挤也要挤出两滴眼泪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啊。
对着一脸黯然似在缅怀其父的张璨打量了两眼,柳延明忽然问道。
“贤侄说是张大人三子,为何贵府的四公子与七公子皆称呼你为二哥啊?”
卧槽?你搁这等我呢?
心知必然是那两个小兄弟被这柳家人逮到了,张璨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十岁没到的小家伙有没有暴露自己的性别。
“是这样的伯父。”
借着收拾情绪的动作,张璨说了一句废话,眼神瞟向了珠帘方向,却见里面的柳雪晴没有任何表示,她也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其实我娘亲早亡,又因小时候生得可爱,所以父亲大人有心将我过继到母亲大人膝下,只是因为给我娘亲守孝未满三年不曾成行,等到过了孝期家父却又...唉!”
不得不说经过这么一穿越,张璨不但记忆力得到了加强,显然智商也比前世高出了不少,眨眼间便想出了这么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但有一说一,两女虽然距离初次见面尚未有一个小时,可经历了就‘骗婚’计划激烈的交流意见后,两人之间简直默契无比,堪称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不但柳雪晴相信张璨能在短时间内应付过去阅人无数的自家老爹,张璨也能秒懂柳雪晴摆平一切的意思,恍若多年的知交好友,又好似相伴一生的老夫老妻一般。
“原来如此。”
本就是因为心有疑虑随口试探了一句,见这张家三公子不假思索的就答了上来,凭借一句不教胡马觉得张璨心智尚有欠缺的柳延明当即再无半点怀疑,态度变得更加亲热了起来。
如此这般,一老一少就这么相谈甚欢了起来,一个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一个是被逼无奈刻意奉承,两人你道一句后生可畏,她回一声老骥伏枥,当真是其乐也融融,其乐也泄泄。
只是张璨越聊也越是心惊,得益于前世那个网络大爆炸的时代,张璨想要什么知识都能在网上搜得到,也因为她绝症的原因需要全国各大医院到处跑,所以张璨是既不缺乏知识也不缺乏阅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这个通讯交通都不发达的古代社会,柳延明居然也有这般见识,能跟得上自己的话题,虽然他口中所说很多事情在张璨这个现代人眼里错谬颇多就是了,就比如眼下。
“伯父却是失察了。”
听到张璨的话,正跟她聊着自家出海船队见闻的柳延明一愣。
“哦?贤侄有何高见?”
端起桌前的雨前龙井,张璨用标准的古代品茶礼仪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嗓子。
“那金发碧眼的洋人所说之话真假皆有,他们确实来自遥远的欧罗巴洲,只是却不似他们吹嘘的那般有什么大一统的帝国,而是分裂成诸多小国,其中乱象丝毫不逊色于我华夏春秋战国之时,相互间结盟,背叛,彼此攻伐数不胜数,而在甚至不如我大吴疆域宽广的地界上分为如此多的国家,可想而知其有多少小国还不若我国一个省?伯父既然有船队跑海运那想必遇到的洋人也并非一个两个,他们所言话语可尽皆相同?那可不是如我国方言,虽然一样的难以明辨,但毕竟同根同源,书写却是一样的,他们呢?”
一听张璨的话柳延明立马就信了,别说他心里本就有了猜测,再加上张璨是谁?前兵部左侍郎署部事,三边总督,大吴儒帅——张秉言的亲儿子,虽然是庶出,但就凭她今天表现得才华,要说她以前在家不曾展露头角柳延明却是不信的,毕竟再怎么样的天才不经教导也不可能做出那三篇雄文。
好你个小丫头,我倒是小觑了你,这等见识便是听父兄言说的也好,是从书上看来的也罢,但也绝不似你表现得那般单纯,我柳雪晴还差点被你糊弄了过去,但是嘛...
听了一耳朵张璨和自家老父的交谈,柳雪晴每看张璨一眼就觉得心中对她的爱意每多一分,直到听她谈论起来欧罗巴人,这才心里呵呵冷笑一声。
呵呵,终究被我抓住了狐狸尾巴,既然你露出了破绽那可不要怪姐姐我无情,将来教养你的时候需是下些重手了。
“贤侄?可是发冷?”
看张璨穿着蜀锦做就的素白儒衫,又在这温度宜人的酒楼雅间之内,柳延明见她说着说着忽然打了个冷噤心里也不由暗叹。
可怜哦,本该是扬名立万的人中龙凤,这家破以来身体居然变成这般病弱,晚春的天气无端冷颤,将来到我家中需得给他请些名医看看,否成亲后如何消受得了我家雏凤。
他却是没想到,导致人张璨无端冷噤的就是他的好雏凤!
“伯父。”
看柳延明微微颌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觉得经过这小半个时辰的交流已经和这个富商熟悉了几分,兼且听他言语间对自己便宜老爹也是敬佩的很,张璨不由想要赌上一把。
“贤侄有事请说。”
看张璨一脸小心的看着自己,见多了这种表情的柳延明哪能不清楚这是有事要求自己。
“那个...我可以把绣球还给柳小姐吗?”
啪嗒!
“哎呀小姐,这是?”
“无事,只是忽然觉得这个鸟笼不太好看,扔了吧!”
“啊?这不是您特意请大匠为家里的鹦哥定做的吗?当初您还说...”
“嗯?!”
“奴婢多嘴!”
“呵呵。”听到身后自家女儿和贴身丫鬟的对话,柳延明呵呵一笑。
虽然柳雪晴的话语一向都那么高冷强势,冷傲无匹,但做为生身父亲哪能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怒气?
“贤侄想要退婚直说嘛,我柳家做生意全凭八个字,从不强迫于人。”
“啊?哦?”
没想到柳延明这么好说话,甚至柳雪晴那边发了个火之后也没了动静,张璨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鱼进了锅还知道扑腾两下呢,何况她这个大活人。
“敢问伯父是哪八个字?”
虽然很不想问,但看到柳延明就差把快问我三个字刻在脸上了,张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满足一下他。
“晴儿,贤侄问咱们柳家立家之本是哪八个字,你作为同辈,又痴长了他三岁,你来回答吧。”
“是,父亲。”
两父女一问一答唱了个双簧,柳雪晴继续用她那高冷的声音说道。
“好叫张家‘弟!弟!’得知,我柳家立家行事全凭礼义廉耻,身言功德这八个字。”
“好!”
假装没听懂柳雪晴话里的威胁,张璨立马凑趣的赞了一声。
“不愧伯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八个字倘若天下商家能得一半的精髓也早就腰缠万贯者不知凡几了。”
嘿嘿,知道你个腹黑狐狸精很气,但你先别气,当我不知道你柳家肯定安排人查验我性别了吗?就是你的贴身小丫鬟!而这会我既然能以男身和你老子会面就说明你已经撒了谎,有本事你现在拆穿我啊!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