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冷又饿的我独自走在雪里,看着萧瑟的街道时不时走过的士兵,不禁有些迷茫。
不知该从哪里搞到能够让我生存的粮食,这样冷的天,营地外早已被大雪封印,我也不可能拖着疲乏的身子去望不到边的雪地里挖掘微不足道的食物。
如果真的这么做,我会在饿死之前先被冻死。
扶着路边的花坛或是路灯,我不知该何去何从。回家里等死么?或者在回家之前先死在路上?
鬼使神差的,我莫名想到了苏烟澜,她的家离领主的府邸不远,起码是我可以活着到达的地方。
比起领主和秦黛,她确乎是对我最好的人,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总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此刻便是这样。
单薄的女仆装下,我的身体已经再次开始发抖,是冷的。
在领主府邸里的时间除了让我得到满身疲乏,还让我获得了些微不足道的温暖。
这些暖意没能维持多久,大抵也只有几分钟的样子…我还没走多远。
“呼…加油。”
这么对我说着,我向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
服装店外,我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那些衣架,晕黄的灯光在白天显得有些多余,但却能让门外的人都知晓店内的温暖。
门外的那人便是我,我伸出手,扶着玻璃大门的把手,犹豫着要不要冒昧的推开这扇门。
嗓子仍然是疼的,发不出多么巨大的声音,我想,我大抵没法惊动店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苏烟澜。
这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很快就把一切抛之脑后,将手从把手上拿下,搓了搓掌心,再度放上,我用力推动了大门。
然而,大门还未被完全打开,苏烟澜已经鬼使神差的出现在门后,她将大门猛地拉开,然后将因为她的动作而向前倾倒的我猛地用力一推。
我倒在雪地里,身上的女仆装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台阶挂住,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传来,左手的袖子被撕开一个有些大的豁口,漏出里面有些白的过分的皮肤。
“…”
沉默着,我瘫坐在雪地里,感受着身下的寒冷,还有身体因为磕碰而产生的疼痛感,不知所措的捂住那只袖子。
本就单薄的衣服这下对低温的抗性更低了。
“秦悦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贸然打开别人的家门很没礼貌呢?”
苏烟澜戴着一顶毛线编织的帽子,身上是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脚下踩着一双皮靴。
她看着我,眼中不知是何韵味。
“哈…哈…抱歉,是我疏忽了,我其实是来道歉的…很抱歉,前几天因为我的反悔让你生气了,请原谅我,烟澜小姐。”
用失了力气的双腿艰难起身,我看着面前有些冷淡的苏烟澜,不住的鞠着躬。
憋着口气,我一口气说出许多话,嘶哑的声音让我的喉咙不堪重负,火辣辣的疼,但我还是努力说完了这段话。
语毕,我悄悄抬头,探究着苏烟澜的表情。
她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转变成一种无可奈何,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
“秦悦小姐,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她拆穿了我,哪怕是脸皮厚过城墙的我也有些尴尬。
我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如果她也把我驱逐走的话,我大抵是活不下去了。
以前的我遇到这种窘境或许还可以冒着被枪杀的风险抢劫瘦骨嶙峋的拾荒者,但现在的我弱到不行,女孩子的外貌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唉…进来吧。”
她叹息着,还是给我让出了道路。
“谢谢,谢谢你,烟澜小姐。”
喜出望外,我匆忙迈动步子,亦步亦趋进了屋,然后将大门关上。
不得不说,尽管苏烟澜的店铺不如领主的府邸那样有暖气,却还是比外面暖和些。但也只是一些。
我还是觉得冷。
紧紧捂着裂开的袖子,我慢慢的跟在苏烟澜身后。
“给。穿上吧。”
看出了我的窘境,她从一个衣架下取出黑色的外套,扔给了我。
我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只是胡乱的套在身上,然后才想起来向她道谢。
“谢谢。”
我不得不承认,比起我这个人渣,苏烟澜确实是个好人,但这个好人有些奇怪。
“呼…”
轻呼一口气,我找了堵墙靠着,该怎样向苏烟澜开口索求食物呢?
“你这么久没出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搬来一个木凳,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
“…从中度辐射区回来那天就晕过去了,今天才醒。”
轻轻揉搓着手指,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把玩自己的手指有意思了起来。
现在,我和苏烟澜间的气氛有些僵硬,让我觉得有些站不住脚。
我清楚的明白我是以一个乞丐的心态进到这里的,有些不好开口也是应该的。
苏醒后的这不到一天,我被折磨的够呛,甚至连心态都发生了转变,我是怕了么?因为害怕所以和她们的交流也困难了起来?
“呼…”
再次深吸一口气,我压下心底奇奇怪怪的思绪,还是开了口,胃部因为饥饿实在是疼的难耐。
“那个,烟澜小姐,你有多余的食物和水么?”
随着我的话语,我揉搓自己手指的动作也频繁起来,紧张的情绪正在我心里酝酿。
尽管苏烟澜比起我和另外两个家伙确实已经很友善,但是我不确定她是否会为了我这个仇人让出一点点口粮。
一点就够了,是的,一点就够了,只要给我些勉强维持不被饿死的口粮,只要让我挨到雪停,我会自己出去觅食的。
其实,说到底,我能有现在这么惨的样子不也有苏烟澜的功劳么?如果不是她非要我穿着女仆装出去,我又怎么会昏迷呢?
说不定这几天就有雪停的时候,反正我不知道,我觉得停了,那便是停了。
我明白把自己遭遇全部归结到别人的身上是可耻的,但是没关系,我是个人渣,是个可耻的人,所以无所谓。况且,反正我也不会说出来,靠在心里推卸责任安抚自己也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