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中云雾缭绕。
今天的早膳姜槐准备的米粉，煮好的米饭放入清炖出来的羊汤里，放上些许葱花香菜，再切上一份做好的卤酥肉当浇头。
楚纤凝当然是准时推开房门，出现在庭院里。师尊今日穿了一件白色春裙，披着淡紫色的轻纱，裙摆很长，将修长双腿的曲线尽数遮盖，堪堪露出一对纤细足踝，足踝下的白嫩小脚穿着白袜，踩着白色绣鞋。
她的发丝并未梳起，略显慵懒的披在脑后。
姜槐每日最期待的就是比师尊早起五分钟，然后坐在庭院里看师尊晨起时候的表情，那时候的师尊会褪去几分清冷，眸子里透着一点小迷糊，有几分反差的萌态。
看到师尊起来，姜槐便转身去了洛卿雨的房间，他伸出手轻轻敲门，洛卿雨轻轻说了一声进，姜槐打开门，洛卿雨正坐在床边，指尖还捏着白色亵裤，亵裤刚套到白嫩柔软的大腿。
两对眸子错落在一起，眸光在半空中交汇。
洛卿雨仿佛对正在做的事浑然未觉，从床上跳下来，白嫩嫩的小脚踩在地面，指尖继续勾起亵裤的边角，而姜槐则关上了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不能给她任何找画面的机会！赫赫！
洛卿雨还等了一会儿才走出来，因为她要梳头，要点上淡妆，要编个好看的发式，花了好一会儿时间，等她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看见姜槐正在用筷子偷吃她碗里的酥肉。
“那是卿雨的！”洛卿雨一下子小跑过来，把她的碗抱到怀里 ，姜槐含糊不清说着，“谁让你起来这么晚的？”
“姜槐哥哥还我。”洛卿雨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姜槐指指自己的嘴，嘴里正开心的咀嚼着她的酥肉，岂料洛卿雨凑过俩，手搭在他肩膀，一副要从他嘴里抢回来的架势，下一秒姜槐就全部都咽到肚肚里了，他再指指自己肚子，“呶，在这了。”
洛卿雨幽幽看他一眼，只好抱起自己的碗，拿起筷子慢慢挑起了米粉，她吃东西很慢很慢，但胃口很好，主要是喜欢姜槐做的饭菜。
楚纤凝很快吃饱，出门去宗门里散步，姜槐坐在桌边，看着认认真真嗦着米粉的洛卿雨。
这丫头好像确实和两年前相比，要变化了不少。
………………………………
姜槐初次见她是在她十五岁那年。
那年姜槐十六，她十五，楚纤凝带着姜槐去清玄宗上门提亲。
提亲倒可不是上门见个面，看对眼婚事就定下了，洛月观一向喜好宏大排场，于是专门为姜槐安排了一场比试，她要姜槐站在清玄宗论剑台上，迎接所有清玄宗弟子挑战，若是谁能胜了姜槐，那她便收回成命，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当日姜槐以一人之力打了一百三十七个挑战者，打到所有清玄宗弟子服气，洛月观才昭告宗门，从此姜槐成为她女儿洛卿雨的道侣，而姜槐也是在深夜才见到了洛卿雨。
那时候的少女就已经出落的很高挑诱人，就是呆呆傻傻的，姜槐初见她那时，总觉得她的眸子里带着灰蒙蒙的雾气，洛月观留给了他与洛卿雨独处的时间，于是姜槐走进了洛卿雨的房间里，将房门关上，坐在了洛卿雨的对面。
他不说话，洛卿雨就不说话，但两人的眼眸却对视在一起。
那一瞬间姜槐忽然觉得他像是在熬鹰，仿佛只要他先说话就输了一般，于是他饶有兴致的和洛卿雨对视了一个时辰，直到他沉不住气，开口第一句却是，“一动不动是王八。”
“王八是什么？”
“是红烧以后很好吃的东西。”
“卿雨没吃过。”
“没事，明天做给你吃。”
“你娘亲将你许配给我了，说你以后就是我的道侣了。”
“道侣是什么？”
“你不知道？”
“卿雨不知道。”
“就是正式成婚以后要陪在我身边，每日陪我嘻嘻哈哈练剑修行顺便晚上一起睡大觉的意思。”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嗯。”
“你想当我的道侣吗？”
“都听娘亲的。”
“先不管她，你要是不想，那也可以不听你娘亲的。”
“娘亲的安排都是对的。”
“那可未必。”
“你的手是怎么了？”
“疼。”
“我知道疼，我的意思是……谁弄伤的？”
“我自己。”
“为什么？”
“手疼……心口就不疼了。”
“心口疼吗？”
“嗯。”
“哪种疼？”
“说不清楚，又疼又冷。”
“那你过来。”
“过来？”
“嗯，站起来。”
洛卿雨呆呆站起身，姜槐安静的望着面前比他矮半个脑袋的少女，伸出手将她的身子轻轻拥到怀里，她的身子冷冷冰冰的，漆黑发丝柔软顺滑，姜槐就这么把她轻轻抱住了，他能感知到少女身体骤然的僵硬，她一动不动，什么也不说，可过了好一会儿以后，身子好像还是渐渐柔软下来。
“还疼吗？”他轻声问。
“好像……好一点。”
他一直抱到少女的身子泛起暖意，才松开手，洛卿雨站在原地，呆呆的眼眸里好像生出几分恋恋不舍，姜槐从兜里掏出两颗橘子味的棒棒糖来，打开一颗塞到她嘴里。
“甜的。”洛卿雨呆呆说。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喜欢。”
“当我的道侣以后每天都有糖吃。”
“好。”
于是姜槐成功用一颗糖哄骗了一个便宜道侣。
姜槐和她刚认识的时候，洛卿雨就是个乖巧的人偶，或者说是可爱的小青蛙，戳一下动一下，好自闭的性格。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少女心底的孤冷，心底悄悄生出几分怜意。于是总抓着她陪自己到处玩，陪她练剑，给她做好吃的，偶尔送一些小零食小首饰，教她应该怎么和陌生人相处，顺便和她讲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歪理，渐渐洛卿雨就变得开朗了不少。
姜槐也和她立了规矩呢，以后不准她再做傻事，再做傻事的话就不陪她玩了，于是洛卿雨变得很乖，在那之后再没伤害过自己，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喜欢黏着他，除却要闭关修行的时间，总想来找他玩。
姜槐心底总有种好罪过的感觉，那时候十五岁的少女心思能妖到哪去呢，单纯又好骗，他都不需要做些什么，好像就不经意间成为了被她所依靠的树。
但姜槐还是更希望，她能多依赖她自己一些。把希望寄托于他人就等于放弃了自我。
………………………………
“姜槐哥哥。”
“嗯？”
“没吃饱。”洛卿雨揉着小肚子，放下碗筷，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胖成小猪怎么办？”
“胖成小猪姜槐哥哥还会喜欢我吗？”
“那当然不会了。”姜槐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些糕点来，推到洛卿雨面前，可洛卿雨委屈的别过脸，“那卿雨不要吃了。”
“那我自己吃。”姜槐说着，将糕点一个个塞进嘴里，洛卿雨看的眼馋，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直到姜槐捏起一块绿豆糕，凑到她粉嫩嘴唇边，少女才乖乖张开嘴唇，轻轻咬下，吃完这一块，少女继续眼巴巴的望着他，于是姜槐又捏起下一块喂她。
直到桌上的绿豆糕吃完了，洛卿雨的眸子浮现出几分满足，乖乖收拾了碗筷去洗碗，而姜槐则继续坐在庭院里发呆。
距离内门大比还有六天。
姜槐开始努力回忆起了内门大比的规则，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同境界修士配对，抽签， 每个人都要打最少五场，且不能在开始连输两场，如果开始便连输两场的话，那接下来好像要连赢五场才能保证名额。
这些规则算起来好麻烦，过去姜槐参加的时候，一般都是对手自动认输的，他连剑都不用出，基本保送第一，偶尔也有想挑战一下他，亦或是剑术遇到瓶颈的，会希望他指导一下，他也都乐意伸出援手。
这些年姜槐在天玄宗的风评一直都还算不错，除却乐于助人，慷慨大方以外，甚至被无数师妹倾慕这么多年，至今从来没和任何女子传出过绯闻。
最后一条是因为要是真有什么对女弟子始乱终弃，估计回庭院就要被师尊打断腿吊在树上痛哭流涕的忏悔。
并且因为从小在师尊身边，审美水平被严重拔高，除非漂亮如洛卿雨这般的，否则都难免会有几分失望。
他每日闲着也是闲着，恰好做点力所能及的好事，会让自己内心平静，偶尔还会沾沾自喜一下，满足一下自己的道德优越感。过去不少弟子去不起炼药山炼药，就会想来找他帮帮忙，他有空就会偶尔帮对方炼炼，一些外门弟子被内门弟子欺压的太甚，他也会替外门弟子出头，毕竟他身后站着师尊以及宗主，曾经也是天玄宗第一大关系户，论背景没人比的过他。
只可惜现在修为大抵是废了。
对此姜槐倒并没有任何的忧心忡忡。
虽然灵脉废了，但曾经因为怕痛，他悄悄做了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