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江城北附近的,除了大名鼎鼎的楚氏集团写字楼,还有一处僻静清幽的文化公园。

鲜有人知,公园深处的池塘,夏铺荷叶、冬结冰霜的小池,前身承载了楚秋时年少时多少的记忆。

工作之余,楚秋时总要从大厦高处往下俯瞰,透过擦得铮亮的玻璃窗,依稀可见脚下芝麻大小的池塘。

水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让人难知深浅。

雪下了一夜,空地上堆满了层层白霜,水泥圆管越发紧抱在一起,好似互相取暖。

从昨天晚上起,默白便满怀期待地盯着屋外看,伸出稚嫩的小手接着空中飘零的雪花,可爱的大眼睛写满了喜悦。

“时姐姐,我们来堆雪人吧!”

不多时,一个造型怪诞的雪人出现在空地中央。

小时从家里偷来了胡萝卜,作为鼻子插在了雪人先生的脸上,又捡来树枝,成为雪人先生的左膀右臂。

大功告成,可惜看上去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突然,小男孩灵光乍现,把头顶上的帽子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戴在雪人先生的头上。

又下雪了,同时夹着凛冽的风,气温骤降,天气变得更冷了。

两个孩子的玩心很重,都不愿离去,于是干脆一起躲在水泥管中。

屋外是飘零的世界,鹅毛大雪无声地落下,世界变得静穆,除了始终保持笑容的雪人先生,两个孩子唯一的朋友,就只有彼此。

又是一日冬。

……

许多时候,楚秋时都像个温柔的大姐姐,照顾着默白的起居,吃穿用度、上学下学,无一不亲力亲为。

但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极其苛刻,喜怒无常。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一进门,听见女人冷淡不耐的声音,默白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他知道,这女人的“例假”又来了,而这一次,他提心吊胆的生活不知道将要持续多久。

‘我还想问你今天怎么没来接我呢……’

“今天……腿有点疼,所以花在路上的时间多了些……”

楚秋时的专车接送只需要十分钟,坐地铁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可现在这两样都没了。

这家伙不仅明知故问,还让身无分文的自己不得已拖着这副羸弱的身体,走走停停,硬生生用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回家。

可默白并不能这么说,他清楚冒犯女人的后果。

“哦,多走走路也挺好的。”

对此,楚秋时并没有任何表示,脸上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今天发的成绩单拿给我。”

话锋一转,楚秋时的语气也由平淡变为命令。

无奈,默白只好硬着头皮在书包里翻找,女人不时的催促更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快点,磨磨蹭蹭,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好,好了……”

默白颤着手递去一张单薄的成绩单,同时如预想的那样,得到一个火辣的巴掌。

“啪!”

“无一例外,每一科都不及格,我辛辛苦苦地工作供你上学,早出晚归,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说话间,楚秋时的声音冰冷至极,脸上结满了寒霜,看向少年的眼神越发鄙夷,如同不小心看到混迹路边的社会渣滓,仿佛下一刻就要呕吐出来。

男孩越发感到羞愧,颤着声解释是自己考试时生病的缘故。

“还狡辩,跪着,今天晚上不准吃饭,好好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到底有没有好好用功读书!”

又挨了一巴掌,默白终于彻底闭上了嘴,腮边高高肿起,嘴角也淌着殷红的血。

为了省钱,楚秋时甚至只开了一半的地暖。寒意从冰凉的地板上蔓延,爬上膝盖,再扩散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

看着楚秋时兀自走进厅内,默白低头狠狠在心里咒骂了女人不下几十次,不知道这家伙今天又发什么疯。

半小时后,男孩的身体终于跪得僵硬,而这时,楚秋时却破天荒地将其抱在怀里,大发慈悲地施舍起来。

“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人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了,供你吃,供你住,哪怕再怎么生气还是……”

“扑通……”

回过神来,默白发现自己躺在浴缸之中,身上的衣服被剥得一干二净,热流不断温暖着每一寸肌肤,如同温柔而致命的陷阱。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在他身上不断地游走着,时而轻盈,时而莽重。

指甲轻轻刮过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酥痒之余,更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逗弄。

不多时,从浴缸到卧室,男孩的身体被裹上洁白的浴巾,小脑袋枕在了楚秋时白嫩的大腿上。

热浪裹住了少年湿漉漉的头发,楚秋时一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温和地摆弄起默白的发丝,乌黑秀丽,让人爱不释手。

片刻之后,一切回归宁静。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男孩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大快朵顾,令人忍俊不禁。

“吃饱了吗?”

“嗯。”

“今天那里还疼吗?”

忽然,楚秋时问出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来。

话音未落,默白不自觉感到恐惧,遍体生寒。

她又要对自己做那种奇怪的行为了……

“疼,可不可以,不要……”

许多时候,默白只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被包养的情人的角色,桀骜不驯却又任君采撷。从不会喜欢上自己的金主,只在乎每一次尽心尽力的表演能为自己带来多少获益。

也有时候,他像是楚秋时幼稚调皮的弟弟,能够无忧无虑地在姐姐怀里撒娇,在溺爱中变得渐渐透明。

极少时候,楚秋时会像现在这样,成为尖酸刻薄的家长。不,与其说是家长,倒不如说是饲主。少年理所当然成了女人饲养的宠物,愉悦时会给予奖励,抑闷时不吝棍棒教育。

年幼的她无法理解那种行为背后的含义,只知道这会让自己感到极度的排斥不适,直到母亲也发现之后。

正如她那位已经死去的父亲,人们知晓他在外面是个光鲜亮丽的小老板,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他的婚姻家庭也应该幸福美满。

可事实并非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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