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告诉女孩自己房间的位置,让她先去休息一下。在帮助女孩翻过修道院的篱笆后,自己就绕回修道院正门了。
见到受伤的艾斯特回来,孩子们由好奇变成了慌乱,除了尖叫甚至有人哭了。
结果导致艾斯特反而还要安慰他们。
“只是擦伤,擦伤,我没有要死了。”
“可是,流了这么多血……”罗迪姆抱着她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让一下,让一下!婆婆过来了!”米哈伊尔原本也手忙脚乱,但很快想到了把比安卡修女婆婆带过来。
孩子们纷纷让开了位置,给中间的两人留了足够的位置。
“孩子,张开手来,我会治愈你的。”比安卡婆婆温柔地轻轻托起她的手。
艾斯特犹豫了一下,只对着比安卡婆婆的方向 缓缓张开了手掌。
感觉到比安卡婆婆眼睛微微睁大,明显怔了一下,艾斯特自己看了一眼,已经血肉模糊了。
婆婆没说什么,闭上眼睛,手微微发光。
治好后,艾斯特的手掌上没有留下一点伤口,甚至连伤疤也没有,除了血迹还在之外,看起来和正常的手掌没什么区别了。
看到她平安无事的罗迪姆又要扑过来,艾斯特慌忙逃开了。现在的她可不是成年男性,被这样身体同龄的男孩抱住她不一定有力气挣脱。
米哈伊尔帮她抱住了罗迪姆,控制他不要乱抱人。
不过看到他开心的笑颜,应该已经将白天天赋检测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艾斯特微微一笑。
在和修道院内的孩子们解释了村庄发生的事情后,比安卡婆婆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寝室先睡觉了。
实际就是让他们不要乱跑出去给守卫添麻烦。
风波渐渐平息之后,艾斯特带着比安卡婆婆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金色短发少女正脏兮兮地抱膝坐在地上。见门被打开,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
在艾斯特的房间。
她带来水桶和衣服,和比安卡婆婆一起帮女孩清洁身体,换好衣服,梳理头发。
在艾斯特取下头上的帽子后,棕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撒在肩上,让女孩看呆了。
这时候艾斯特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是男装,不过毕竟声音没有特意变过,应该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我叫做艾斯特,是这里特蕾莎修道院的一名实习修女,姑且是女生。”才想起忘记自我介绍了。
“姑且是……?”
“……就是女生。”
关于男变女这件事情,本来她是没有太大感触的,不过生活一段,时间后就发现了在生活习性上不小的变化,有时也会十分别扭。说实话,她虽然已经适应,但始终没认为自己就是真正的女性 。
“我叫……不,我没有名字。”
坐在桌子前吃着食物的女孩,有着金色的短发与天蓝色的眼睛,在把身体清理干净后展现出了良好的底子,只是现在太瘦有些营养不良还有一些神经萎靡呈现的抑郁,要是好好打理绝对有个出众的外貌。
她将艾斯特做的食物咽了下去,随后在两人的面前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的事情。
她原本有个名字叫爱莎,出生在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瓦拉兹村。
爱莎的父亲是村庄的猎人,同时还是教会的狂热信徒,因为在当地的文化影响,失去了大部分威信的教会还拥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在幼年的爱莎,除了从未见过的母亲,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她的父亲从小给她灌输教会的宗教知识,曾一度让她将教会视作真理——直到她展现了吸引魔物的体质,或者说诅咒。
那是一个午后,被采草药的爱莎吸引来的魔物袭击了村庄,这是第一次。后面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人们才发现问题出在她的身上。
殴打、辱骂,经历过被泼水,被抓头发拖行,被剥夺名字,甚至差点被献祭魔物丢掉性命。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家后,迎来的是村庄人的恐惧与唾弃。
曾经玩的好的朋友眼中满是恐惧,平日和善的叔叔要将她吊起来焚烧,口头说着美好口号,往日是心中真理的教会将她视作恶魔处刑,瓦拉兹村庄顷刻间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讽刺的是,危急关头反而是魔物救了她。强大的魔物袭击了村庄,看着熟悉的面庞痛苦惨叫的样子,她精神奔溃,逃离了村庄。
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中不知度过了多长的时间,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了。被魔物盯上,求生欲让她依然能迈动双腿,然而快到极限的时候,她看到了森林远处的亮光……
女孩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反而十分平静,仿佛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般。
啊,这个样子,艾斯特想起了前世妹妹离世后的自己。这是一种放弃了,不再、不敢渴求什么的神情,压抑着情感。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抱有什么样的觉悟,但引起的共鸣让艾斯特感到熟悉的窒息感。
“我原本以为亮光是冒险者或者驻扎的士兵的,没想过把怪物引到这里,非常抱歉。”
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异常懂事。女孩站了起来,表示说明原因后自己就要离开。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然这个村庄也会被毁灭的,谢谢你们的好意。”
不行,她都已经神经衰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离开的话肯定会被魔物杀害,但是想要挽留她又想不到劝导的理由。艾斯特在她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自己都没有克服的事情,要怎么才能说服她?
那个窒息的感觉仿佛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想要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表示同情吗?并没有什么用,她并不需要这样没有意义的同情。
还是强行挽留?这样算擅自把特蕾莎村庄的人们置于危险的境地了,做不到啊。
但是身体再次先于思考行动起来,艾斯特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转身的女孩手臂。
“放开我。”
“我不……”艾斯特想不到办法,但是依旧倔强的要金色短发女孩留下。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女孩回过头,瞪着艾斯特。
“我听到了,但是你这样出去,会死的……”你不是从来没有放弃过生存吗?艾斯特想说又被打断。
“没有但是,让我离开,这样对你们才好!”
“可是……”
“拜托了,让我一个人走吧。”女孩突然一改强硬的语气哀求道,一时间两人再次对视,艾斯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推开了。
啊,不行,不能走。
艾斯特的念想没有让女孩的脚步慢下一丝丝,她只是不回头的往外走。
然而就刚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正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慈祥目光注视着二人的比安卡婆婆。
女孩抬起头,与比安卡婆婆的眼睛对视,正打算再说些什么。
而比安卡婆婆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抚上女孩的脸颊。
啪!
扇了一巴掌,将女孩扇得坐在地上。
“明明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逞什么强啊?”比安卡修女婆婆破口大骂。
“唉?”
“啊……?”
女孩和艾斯特同时微微张着嘴,发出了搞不清状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