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想着要叫大腿保小命。
等下若卧底身份真的暴露，那先前躺人家绣床的事情......
看着那双湛蓝美眸，秦安不寒而栗。
慕雪也在看着秦安。
她御剑赶来，直接原因便收到了秦安的“短信”。
她也及时出手，拦住那疯狂的血魔教长老，才没有发生更难过的悲剧。
即便眼前的少年，做过男扮女装，进入她的闺房之事，但此刻看着远处的师姐，慕雪心中难免泛起了几分后怕和对秦安的善感。
她向满身尘土的少年点了点头。秦安见状，回以一礼。
他不知道的是，那气质冰冷的仙子心中却有些疑惑。
这仅有凤初的少年，是如何在方才连腾云都身亡的战斗中存活的？
“咳咳咳......”
就在此时，一旁的废墟一角，金发少女满脸难受地爬起身来。
此时，她不仅精致的容颜爬满了灰尘，那身华美昂贵的宫裙也全是尘土，说不清的狼狈。
花灵儿来不及在意平日里最重视的外表，酿酿跄跄地从碎木板中走出，焦急地将眼前的场景纳入心底。
见大师姐，二师姐都相安无事，甚至见到了实力高深无比的师尊，花灵儿如释重负。
见师妹唇角带血，伤势不轻的模样，慕雪走到金发少女的身旁，开始为其调养伤势。
“多谢二师姐......”
花灵儿看着面容冰冷如常的慕雪，只说了道谢的话语。很明显，她也深知慕雪的性子。
秦安对比了下两位绝世仙子，只觉得花灵儿显得更“娇小”了，各种意义上的。
“没想到你这杂修居然活了下来。”花灵儿自然察觉到了秦安打量的目光，满脸轻佻道：“看来还是有点东西的。”
少年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
面对二徒弟的问题，那身段高挑的女宗主并未回答。
禤霜似乎真的忘记了要继续方才对秦安的盘问，身影忽地出现在大徒弟周楚楚旁，看着后者那完全失去血色的俏脸，柳眉紧蹙。
“师尊......”
周楚楚原本婉柔的嗓音略显嘶哑。
禤霜只是叹了口气，将徒儿的皓腕握住，随后面色陡然一肃。
没有多说。
她将自身的灵力输送进徒儿的经脉中，缓缓地修补着后者体内的各处惨不忍睹的破损。
在受到外界突如其来的刺激后，周楚楚的身体又一次出现了反应，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空气中。
原本就沾染了血迹的面纱。
秦安和慕雪纷纷皱眉，目光带上担忧。
耳畔是冬日寒风的呼啸。
滚滚冷气，自先前秦安符箓造成的大洞处挤入，原本温暖明亮的郭府，主人身亡仆人四散，象征着台面的大堂，温度也与外界趋同。
一位身着青海麒麟袍的俊朗男子不紧不慢地从那个窟窿里走了进来。
秦安凝神一看，赫然是仲孙翰阳。
为什么这仲孙翰阳会出现在此处？他不免思索起来。
大厅四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圣女护卫、血魔教徒和更为惨烈的其他尸体。
大厅中央，那位九州闻名的美人宗主，和她那美貌不分上下的徒儿站在一处，为后者疗伤。
周楚楚面纱后的血迹，在白色的轻纱上，极为显眼。
仲孙翰阳看见这一幕，那轮廓深刻的面庞很快变得凝重。
“见过云凌尊者，见过两位圣女和花小姐。”
禤霜头也没回，点了点头，继续给自己的徒弟疗伤。
仲孙翰阳拱手，沉声道：“在下方才还想出手相助，没想到已经......”
禤霜淡然道：“谢过蓬莱圣子好意。”
周楚楚抿着薄唇，未曾开口。
冰玄圣女对这个向她表明过心意且心思不轨的蓬莱圣子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先前人家也是好意想出手相助。
念及此处，慕雪心中稍缓，但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气氛有些凝固。
仲孙翰阳丝毫不见不见局促，语气肃然：“云凌尊者应当知道雪澜圣女伤势的严重之处，如今再度出手，耗费精血，恐怕情况会更为严峻......”
“本宗有雪澜圣女需要之物，若云凌尊者有意，可来我蓬莱剑阁相谈。”
禤霜依旧没有回头，继续输送着自己精纯的灵力。周楚楚却感到手腕处师尊的手，力度变大了些。
仲孙翰阳没再多说，只是拱了拱手。
随后，那双估计能迷倒少女的眼眸，看向一旁的秦安。
秦安略行一礼。
蓬莱圣子再度拱手，随后身旁凭空出现一团火焰，吹散了四周的冷气和黑暗。依旧是那把浑身烈焰的剑出现，载着自己的主人，滑入了茫茫夜幕。
大厅再度陷入了昏暗。
“师尊......”
那面庞更显柔弱的仙子轻声道。
她满是忧伤的桃花眸，从为其战死的女弟子，看向了那已经认不出原貌的躯体。
上面盖着原主人的仙裙，旁边掉落着一把仙剑——周楚楚曾赠予别芊芊的剑，品质尚佳。
她想起了数年前的别芊芊和梁茹，想起了那场让她跌落境界、万劫不复的战斗，也想起了云水城里，排队领粥、面黄肌瘦的贫苦百姓。
如今，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变成了悬在心口处的利剑，起因似乎只是内心的贪欲，以及扭曲的嫉妒。
一阵剧烈的恍惚和刺痛感袭来。
“我只想云水城少一些贫饿，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阻我呢？”
仙子虚弱而痛苦道。
禤霜薄唇紧抿，将满脸失落的徒儿拥入怀中，只是道：“师尊一定治好你的伤势。”
慕雪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这一次，那双湛蓝的眸子也泛起了几分迷茫。
她能用千锤百炼的绝世剑法，将敌人轻而易举地斩于剑下。
但面对人心的迷雾，又该如何？
秦安沉默着，脑海中闪过一幕幕：
她站在夜幕下，注视着云水百姓时的模样；
她背对着昔日的同伴，冰冷地让手下斩下他们手指的场景；
她和自己，在蚀心阁地牢中，轻声交谈时那温婉依旧的声音......
看着依偎在禤霜怀中的周楚楚，秦安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理想注意者的代价。
要比现实主义者更现实；
要比热血者更热血；
也要比冷酷者更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