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卡戎那样,从有意识开始就孜然一身,但也不能像菲娜那样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活方式。
她就像自己家养的小羊一样,依顺着名为父母的主人生活。
按照村庄的传统,女孩会在成人的那天同时举办婚礼进入男方家庭生活。
很久以前是十四岁,后来政令院颁布法律未成年人不得结婚,习俗改到了十八岁。
薇儿本是天生丽质,附近村庄都流传着美丽的牧羊女传闻。
可在她十六岁那年,她的第二个弟弟出生了。
“家里面钱确实不多,孩子难养,只能指望薇儿出嫁的时候,回挣一笔了。”
“婚事谈妥了吗?”
“说是给两万。”
“两万怎么够呀!你想着让儿子跟你一样种一辈子庄稼吗?”
“这已经是来提亲的人里面开的最高价了。”
“找村长啊!他家儿子不是单着的吗?”
“他?等薇儿成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些?”
“那我明天去问问。”
老父亲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专门跑去城里花重金买了一瓶好酒,下午来到村长家里说媒。
酒过三巡,男方挺着大肚,醉醺醺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薇儿嘛,我见过,看着还行。”
老父亲喜上眉梢。
然后男方开出了价格。
“五万的礼。”
“五万......”
这钱确实比一般农户出的多,但还不够满足他。
“你看能不能再多一点,我这两个儿子需要......”
“你养十个也是这价,你家薇儿又没上过学,又不是什么大美人,我凭什么花这么多钱?我喜欢她吗?”
老父亲被怼的哑口无言,把杯子里剩余的酒一口闷掉。
“要是薇儿更漂亮一些,上过学,你就愿意多掏一点了?”
“算是这个意思吧。”
男方没有搞懂这个老父亲心里在估摸着什么。
难道他还能把人的脸给变了?
不可能的,诸神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封禁了易容魔法,他们认为这是对他们杰作的玷污。
老父亲离开村长家,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跑到了城里。
他的一个表哥在城里定居,也许他会有些门路。
也算机缘巧合,还真让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小玻璃瓶。
表哥说这是他求爷爷告奶奶给人家跪下磕三个头,才从大师手里买来的美容药。
“表哥,该让我说什么好。”
“咱俩兄弟谁跟谁呀,把这药摸在脸上,一晚上人马上就变得漂亮了。”
“哎,我知道了。”
老父亲刚要拿走,就被表哥抓住肩膀。
“老弟,这药可不便宜呀。”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多少钱?”
“一万,得现结。”
老父亲的心凉了一大半,感觉自己是在赌博。
用一万块钱赌光明的未来。
“这......”
“你不相信我?”
表哥准备抓走美容药却被老父亲护住了。
“我相信。”
老父亲一晚没睡,在村庄与城市之间奔波,为的就是现结这一瓶美容药。
第二天晚上,老父亲把药递给薇儿。
“把这个抹脸上。”
“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美容药,抹完之后会变漂亮的。”
薇儿还是第一次从父亲那里收到礼物,睡觉前,按照吩咐抹在了脸上。
第二天,夫妻两人迫切想看这美容药的效果,起了个大早。
冲进薇儿的房间,吵醒了熟睡中的薇儿。
梦想成真了。
薇儿原本被太阳晒黄的脸变得洁白无暇,皮肤也更加尽紧致细腻。
兴奋的老父亲赶紧领着薇儿去找村长儿子。
村长儿子在魔法学院上过学,惊叹世间还有这等魔法,走近一看薇儿的脸,然后诡异一笑。
“真有你的,还真让你找到了。那好呀,我出二十万。”
老父亲心中狂喜。
“谢谢,这事就定下来了。”
“但我有个条件,薇儿得去念个书,我不能跟一个文盲过一辈子。”
“念书,她都十六了,还跟得上嘛?”
“知识都是慢慢积累的,只要努努力就行。我爸每年都能从王国那里拿到一个大学生名额,等薇儿成年了,可以给她一个名额。”
“好呀,那太好了。”
“不过嘛,名额这种东西很珍贵的,看咱俩是未来的亲家,便宜一点,五万。”
既然得到了承诺,虽然又是一笔剜心的钱,但是他还是咬咬牙给了村长儿子。
为了薇儿的婚事,老父亲一共投资了六万元,这几乎就是家里的所有积蓄。
“两年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在夫妻二人的祈祷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某天,薇儿放羊回来,母亲在她脸上看到了些许红点。
母亲让她注意一点,别让虫子咬在脸上。
再后来,红点越发泛滥,父母以为这是在野外遇到什么奇怪的虫子,就让她在家呆着。
某一天晚上,薇儿在房间痛苦地哭喊着。
父母冲到房间里,发现薇儿脸上的皮正在一片一片褪去,原本洁白美丽的皮肤一晚上尽然褪去。
第二天清晨,痛感消失了,那张脸也毁的差不多了。
父亲愤怒地去城里讨要个说法,却怎么也找不到表哥的踪迹。
在药店里一问,才知道,那瓶红色的药水是一种治疗侵蚀魔法的药物。
由于治疗周期很长,药水会先在皮肤表面凝结成一层保护膜,这层保护膜就是薇儿洁白又紧致皮肤的真身,然后和侵蚀魔法相互抵消,虽然会对皮肤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是中了侵蚀魔法的人不及时治疗会直接殒命,当然不会在乎脸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世上哪里有美容药,都是用来骗你们这些不懂魔法的人的。”
老父亲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回家之后,把薇儿锁在了房间里。
“以后任何人叫你,都不准出来!听到了吗?”
脸毁了,但亲事不能断,只要坚持到出嫁那天,拿到那二十万生活就还有希望。
在那之前,薇儿脸毁了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如此,薇儿就在那小房间呆了一年多。
今年九月,薇儿被父亲从房间里放了出来。
“记住薇儿!到学校好好学习!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让你上学的!不要辜负我们。”
“嗯。”
学习可以有很多目的,薇儿以为家里想让自己奔一个好前程。
但父亲想的是让薇儿嫁过去后不被嫌弃然后退婚。
十二月份,快到薇儿的十八岁生日了。
父亲满怀期待地来到村长家里商量婚姻的事。
“结婚?你家薇儿脸都毁成那个样子了,还结什么婚呀!让我儿子出门带个丑八怪给我家丢人吗?”
父亲冷汗直流,不知道为什么消息会泄露出去。
“可是村长,两年前都说好了的......不能言而无信呀。”
“说好的?谁答应你了?”
“您儿子。”
“我不管他当时发了什么神经,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能娶这份亲!”
当晚,村长儿子掂着一些礼物来到薇儿家中。
“对不起,我跟我爸谈过好几遍,都快打起来了,就是说不动他。老爷子身体不好,这要把他气出病来可怎么办?我只能放弃这门亲事了。”
老父亲选择谅解。
长叹一口气,准备给这两年来的闹剧画上句号。
几天后,薇儿放寒假归来。
“爸,我期末考试过关了,下学期可以继续上学。”
“别去了。我已经给你找好亲事了。”
薇儿没有反驳,即便她有很多理由。
第二天,父亲起床想要薇儿去放羊,却没找到她人影。
“薇儿呢?”
“她说不上学了,要回学校拿行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