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站在河边，看着水面渐渐被鲜血染红，越来越多的猎食者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显然，滚进河里灭火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男人伸手抓向女人，想要出卖对方以此给自己创造上岸的机会，但女人不可能让他如意，反手便将男人一掌拍开，可以看出两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体力差距，男人被女人一掌拍中后便有些头昏眼花，扑腾的动作都顿了一顿。
很快，男人彻底被鱼群淹没，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
各种腥臭味在河岸边弥漫，苏秋悦有些看不下去，侧头去看罗小邪，却见罗小邪紧了紧拳头目光坚毅，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犹豫片刻，苏秋悦想要叫罗小邪离开这里换个地方抓鱼，但女人的声音在她之前响起。
“救、救我！”
也许她的血确实很毒，大部分的鱼群都不敢太过靠近她，但也有少许格外危险的变异种不惧她的剧毒，她的血肉被之一块一块的慢慢撕咬，一条手臂已经彻底失去，腰腹被破开，内脏也岌岌可危。
苏秋悦觉得她已经没救了。
但是目睹一个同类被如此蚕食，终归有些于心不忍——这画面让人难免将自己代入其中，光是略微想象一下都叫人不寒而栗。
“小邪，我们走吧。”
苏秋悦打了个寒颤，甩头将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打散，抱着罗小邪的胳膊近乎哀求地请求道。
“小悦……我，我想救她。”
“为什么？她刚才都想杀你了！”
“我觉得她可能没那么坏……我也不知道，但她是好是坏对我们来说也无所谓，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我只是想要那辆摩托车，可是我不会用，你也不会的对吧？”
苏秋悦纠结片刻，理性战胜了感性，颇为不情愿地同意了。
“你不许下水！我去拿绳子。”
说完，狠狠瞪了女人一眼，苏秋悦转身爬上公路。
十几分钟后，姐弟二人蹲在路边，看着面目全非的女人束手无策。
女人的整条左臂齐根断去，除此之外受伤最严重的腰腹还在流血，连肠子都漏了出来，虽然内脏没有受损，但脏水流入腹腔，内脏必然受到了污染。
正常情况下，在这几乎没有正规医疗手段的末世废土里，已经可以对女人宣告死亡了。
但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是末世废土，更不会有异能力这种东西。
尽管已经濒临死亡，但女人还是没有失去意识，竭尽全力用意志不让自己闭上双眼，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罗小邪，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帮我……止血。”
罗小邪俯身侧头，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止？”
“用、用火，烧我的、伤口。”
苏秋悦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以及被烧成焦炭的皮肤。
她明白了女人的想法，愈加觉得女人此举疯狂，并且毫不认为女人能挺过火焰的再一次灼烧活下来。
“你会没命的！”
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人之将死，苏秋悦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区区抢物资的小仇，她见的多了也不觉得有多过分，这年头就这样，但凡有点能力，谁都想抢别人东西，想的多了久了，也就不觉得是错了，你不抢反而觉得你有什么更坏的主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苏秋悦的理解里，路过人家的地盘交物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仗着武力不交反而有点过分——以往他们每次想抢人都因为武力不足不敢抢的时候，她都会为此觉得委屈。
女人没有多余的力气废话，只是死死地看着罗小邪，求生欲使得她的目光格外具有感染力，罗小邪一时间觉得她很是可怜，低着头去看她的伤口，不敢看她带着泪花的眼睛。
犹豫片刻——不需要担当责任的救人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罗小邪伸出手覆盖在她的伤口上，咬咬牙放出火焰。
女人立马发出惨叫，罗小邪侧过头不敢去看自己的火焰起到了怎样的效果，闻着血肉被烧焦的臭味，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收手停止释放火焰，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每次女人都会立马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力气说话。
这多少有点残忍，无论是对于被救者，还是对于施救者，甚至对于旁观者来说，这都是十分残忍的事情。
但谁让这是末世废土呢？
罗小邪最终还是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将女人救下了。
女人醒来时，是在某栋三层高的乡下自建楼，姐弟二人就近选择了这栋看着还算安全的楼房，将女人安置在唯一还能使用的床垫上，二人守在一旁等她醒来。
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女人才开始观察房间，看到守在一旁的罗小邪以及枕着他大腿睡着的苏秋悦，女人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谢谢。”
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罗小邪身体猛地一抽，打起了精神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番后才忽然意识到是谁发出的声音，松了口气看向怎么看都像是具焦尸的女人，摆了摆手。
苏秋悦被他的动作惊醒，伸了个懒腰坐起——罗小邪觉得她最近越来越没有警戒感不免有些担忧，略带迷惘地左右看了看，最终视线落在女人身上仔细看着她被烧焦的伤口，不管看多少遍都还是觉得很恶心。
“你醒了啊，能说话了吗？”
女人没有说话，看着他们两个怔怔出神。
“嘁，连句谢谢也不会说！”
苏秋悦面露嫌弃鄙夷，侧头看向罗小邪。
“我饿了。”
罗小邪看了看女人，想为她解释一句，却被苏秋悦伸手在腰间扭了一把。
“看什么呢？”
“哦，我去烤鱼。”
罗小邪起身，离开了房间。
苏秋悦再度看向女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别发呆，问你话呢！”
“你想问什么？”
“我们救了你，你得把那辆摩托送给我们，并教我们怎么开。”
女人回想起罗小邪瞬间爆发出的高温火焰，不太确定那辆摩托是否还能使用，又不由想起自己这次出来的任务，不由有些头疼。
仔细思索了一会，女人说道：
“那辆摩托肯定已经被他烧坏不能用了。”
苏秋悦瞪大眼睛，觉得他们姐弟二人白忙活了半天救下敌人，费力不讨好，好心没好报。
“我不管，我们救了你，你必须给我们好处！”
女人故作为难，面露纠结。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不想给吧！”
“没有，就是……我家离这有点远，我怕……”
“多远？”
“你们把我放到推车上走路过去的话，大概要一天左右吧。”
苏秋悦微微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能给我们什么？”
“我家还有几辆摩托，我可以送你们一辆，还有两桶汽油。”
苏秋悦面露狐疑，警惕道：“你会这么好？”
女人一脸诚恳：“就是我家人有点多，我怕你们不敢去。”
苏秋悦犹豫更甚，但一想到罗小邪那恐怖的瞬间爆发，心中又有了不少底气。
女人又道：“其实我这次出来，是跟下游的人有大事相商，下游出了很危险的东西，我们几个地方的人正组织联络人手对付，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去我家比较好，等下游的怪物被解决了再走也不迟。”
苏秋悦下意识便想到了沈醉，脑中想法脱口而出：“是龙吗？”
“龙？”女人微微一愣，摇头道：“我也听说了，但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是假的，唯一自称见过的人已经疯了。我们要对付的不是龙，但也……嗯，是一条巨蛇，据说这条蛇头顶长角甚至已经开始长出脚和爪子了，说不定会进化成蛟龙呢？”
苏秋悦松了口气，身怀龙血让她对蛟龙巨蛇这样的东西下意识就轻视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