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能人异士繁多,功法招式眼花缭乱。

什么斗法,什么剑诀,什么迷阵,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人创造不出的路数。

抛去花里胡哨的外表,这些路数的用处,不外乎是人与人之间修为高低的比拼。

千百年的沉淀,衍生出两个极端。分为极致视觉装逼和简单精神暴力。

众所周知,越华丽的视觉效果会给人越牛逼的错觉,越简单的打击越给人精神上的屈辱。

而扇巴掌,凝百年人间体术之精华,集简单粗暴之大成。上至仙君,下至幼童,无须悉心学习,人人皆心领神会。

幼童相饽尚可视为玩闹,修为者出手,便是直冲要害,立他人之耻去的。

荣颜被我扇的两掌我只用了三成力气。

她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已经肿的老高。脸上神色由不可思议到震惊,然后逐渐狰狞,化成滔天怒火。

“明铃你这个贱人!”

荣颜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尖厉高昂,刺的人耳生疼。

不甚宽敞的地下室里随着她尖锐的叫喊浮出淡粉色的月季香,白燕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绯色,在我眼神的示意下,她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地下室里只剩下我和荣颜,还有守在门口的阮绵绵,以及装死的玥长杉。

荣颜试图挣脱我的束缚,她手上灵力凝聚,欲向我袭来。我无视了她散发出来的香气,直接松开她的头发,一脚踩在她举起的右手手腕。

迎着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她这次的尖叫分外凄厉。

杀生道,催杀欲,磨神魂。

相比荣颜修炼无情道散发出来催情摧欲的月季香。杀生道的气息在打斗时融进人的骨血中,能放大百倍痛苦,让人毛骨悚然。

“我说过,少来惹我,你就是不听。”

我移开自己的脚,荣颜强撑着另一只手爬起来,目眦欲裂。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明铃!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我要我爹把你扔进万蛇窟!明铃!你不得好死!”

疼痛反倒让荣颜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加利索。她嘴里不停咳出血水,不顾垂着的另一只手,空气里的香让她手中凝聚出模糊的长鞭。

只是这鞭子还没成型,荣颜就被我踹飞了出去。她嘭地摔在墙上,又是哀嚎一记。

“如果不是你爹,你这条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如今倒敢来伤我的人!”

我冷笑出声,回身从玥长杉身旁抽出荣颜的长鞭。

上面倒刺狰狰,血色刺目。

就算以玥长杉的能力能抵挡了五成,那也是极痛的。

“荣颜,昨日刑事堂没给你惩处倒是正好,今天我就代为掌刑,你就躺着回去吧。”

鞭子落下,划出破空之声,声色入骨。

荣颜哀嚎一声几乎失了半条命,她终于明白这次我是动真格的了。

身上裂开的伤口伴着刺骨的痛,言语间的傲慢变为惊惧,荣颜捂着自己的脸开始浑身哆嗦。

“你怎么敢的,我爹会杀了你的。”

“你敢动我,我爹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敢杀我,我爹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你!你!不要杀我!”

我听着荣颜一句句气焰磅礴的叫嚣化为恳求的哀嚎,只是落了五鞭。她就已痛哭流涕,蜷缩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求饶。

“我不告诉我爹了,你,你别杀我!”

我俯视着她,看着鞭子上的斑斑血迹。

这条鞭子早已被血渗成了深棕色,在我回来前,玥长杉又挨了她多少鞭子呢……

尖声的哀嚎响彻整个地下室。

不多时,两个身穿翠青短袄的丫鬟莲步款款,出现在地下室的廊道中。

阮绵绵正看的兴致盎然,见到来人是蔓院的人,眸色一冷,拦在门口。

“现在的人儿是越发没规矩,风铃院什么时候是猫猫狗狗想来就来的地方了?”

“郎君派奴婢二人前来找九小姐要人。”

两个丫鬟柔柔躬身道。

“郎君说,十二小姐虽是做错事,但罪不至死,还望小姐看在郎君的面子上留一线生机。”

“呵呵,面子?”

阮绵绵捂嘴直笑,她也没继续说就是一直娇笑着,笑的两个丫鬟头皮发麻。

“既然荣郎君都发话了,那确实是天大的面子。”

我一早听到了声音,扔掉了手上的鞭子。

荣颜已经意识模糊犹如小鼠浑身发抖,鼻涕眼泪胡成一团呜咽不能。

我上前拍了拍阮绵绵的肩膀,她收敛了笑意,看着我的眼睛微末有些委屈。

我拉起她的手,她眸色渐亮,不情不愿地靠在我身边。

“人在这,你们带走吧。”我扫了一眼门后的石壁道。

“那就多谢九小姐了。”

两个丫鬟低着头走进地下室中,看着荣颜全身伤口狰狞的样子眉头不安的一阵猛跳。

她们对视一眼,很快按捺住眼下对回去要面对的疾风骤雨的恐惧,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抬着荣颜走了出去。

荣颜呜呜的模糊哭声很快消失在地下室里,室内只剩下暴风雨过后残留的萧瑟沉寂。

“九姐姐,那个臭男人死了吗?要不直接杀了算荣颜头上?”

阮绵绵的视线很快落在角落里的玥长杉身上,她可爱天真的脸说出很是违和的话。

杀肯定是不能杀的。

不仅不能杀,还要给正在装昏迷的玥长杉说些好听的话。

“绵绵,他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让他好好活着。”

我的视线落在玥长杉身上,又很快看了一眼微怔的阮绵绵。绵绵知道我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紧皱眉头,眼里是对玥长杉的不满,婴儿肥的脸也不自觉地鼓起来。

“绵绵才是九姐姐最重要的人,九姐姐只能对绵绵一个人好。”

饶是知道我嘴里说的假话,小姑娘还是吃味地一字一句回的铿锵有力,她抱着我的腰,又是可怜兮兮地把脸埋进我的胸口。

声音嗡嗡,不大愉快。

“九姐姐,男人都是大坏蛋,都是白眼狼,你让他死了算了。”

我有些无奈,摸了摸她垂在肩上的柔顺长发。

“绵绵,乖,让白燕先带你回去休息会吧,在母亲那站了一个时辰也够累的,我还有事要处理。”

绵绵贴着我的胸口,轻瞥的一眼落在角落里不知生死的玥长杉身上满是嫉恨,抬眼又是可怜兮兮,泪眼汪汪。

“那绵绵走了,九姐姐还会想绵绵吗?”

她的问题让我有些啼笑皆非。

“绵绵是我最好的妹妹,我不想你想谁?”

“九姐姐只能想我。”

我笑着点头。

听到满意的回答,阮绵绵一展笑颜。

她念念不舍地跟着已经等候多时的白燕离开,地下室的石门也终于缓缓关上,我脸上笑意犹如这石门一般缓缓落下。

我叹息一声,声音悠长疲惫。

“原以为就算有人闯进来,以你今早对付我的功力也能反抗一二,没想到还是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自顾地说着缓缓走到紧闭着双眼的玥长杉身边蹲下,手指撕开他被打烂的外袍,看着新增的鞭痕又是一叹。

“不过也好,至少以后这里没人敢再进来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出医药箱。将芥子囊里的纱布和药膏放进半空的盒子里,一并搬到玥长杉的身边。

“这样也不需要再搞些让别人瞧着不怀疑的痕迹。”

我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轻轻抬起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上潮湿的帕子替他擦拭身上的血污。

“玥长杉,你这次要挺过来,你不要死了。”

玥长杉掩盖在血污下的耳朵泛起薄红,我嘴角微扬,声音怜悯。

“饶是这里是魔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低头,凝视着他身上一点一点被我擦干净的皮肤,手帕擦过他的喉间,他的手指藏在衣摆后蜷在一起不可察觉地抖动一瞬。

“我,真的,不想再见到无辜的人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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