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觉得。”
“但是啊,你想想看,超越世人的伟力就摆在面前,谁又能忍得住不动心去抓住呢?伟力都加于己身了,不用来为所欲为还想着天下大同,我要这伟力又有何用?”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自己思考。”
“……”
“真好看呐,你看这火焰,就连空气都在颤抖。”
“我听说这是热力学常识。”
“是吗?我不懂。但是,他的火焰或许真能将天空烧成灰烬也说不定呢?”
封修放下开裂的环首刀,抬起头来,眼眸中火光闪耀,连云朵都在燃烧。
天空上,星光暗淡,但任由火焰如何肆意侵蚀,星星始终挂在那里,待到火焰燃烧殆尽,依旧熠熠生辉。
“他发起疯来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当年要是没有那个小丫鬟,说不定他就已经把这个世界烧光了吧?”罗睺叹息一声,拍了拍封修的肩膀。“别看了,再来几次就差不多该进行下一步了。话说……他念叨的都是些什么?”
封修抬刀,刚想动手,环首刀便片片崩碎。
碎刃一片片落在地上声音,与远处某道字面意思上顶天立地的人影发出的笑声一起传入封修的耳朵,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
“我们将在黑夜里发光。”
一身银白战甲的女人忽然出现,站在封修身旁,看着天空目光似怀念似痴迷,轻声回答了罗睺的问题。
罗睺侧眸,疑惑片刻便猜到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是谁。
“久闻大名,我曾经以为我会在战场上与你相见来着。”
“如果是你的话,战场上见到的就不会是我了。”伊莎转身,恢复骄傲的姿态,优雅从容地微笑着与罗睺对视。“我也久闻您的大名,您跟我听说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
“哦?听我家的可爱儿子说的吗?唉——他对我的偏见太深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这个父亲也想改变一下自己,多了解他一下啊。”
罗睺挑眉,一副饶有兴致洗耳恭听的模样,对几百米外的事情丝毫没有紧迫感。
伊莎略微惊讶道:“您一点也不着急么?”
“着急?为什么要着急?”
“他看上去……很不妙。”
伊莎微微皱眉,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罗睺侧头看了眼几近失控的卡布,点了点头,淡定从容。
“这就是我的目的啊。小姑娘,你要阻止我么?”
伊莎握紧剑柄,再不复优雅从容的姿态,眼神凌厉地戒备着罗睺突然暴起。尽管罗睺手中什么武器也没有,脸上甚至还挂着随和的微笑,但伊莎却已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呵呵,别紧张小姑娘,我没兴趣对你动手,不然我那儿子说不定又会找我拼命了。”
半真半假地安抚了一下伊莎的情绪,罗睺又看向封修,见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刃,疑惑道:“问题很大?”
封修摇头,轻声道:“业火太盛,牢笼无法成形了。”
他的声音很是疲惫,身形也变得有些虚幻。
罗睺对此视若不见,回头看向伊莎。
“如果你想阻止我们的话,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伊莎犹豫片刻,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样的问题居然从你这样的人嘴里问出,我的儿子难道又扶持了一个傻瓜?”
罗睺的语气很是讥讽,目光也变得戏谑起来。
伊莎握剑的手动了动,又将拔出寸许的大剑按了回去,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具有威严感,沉声道:“他会不会死?”
“他可是我最自豪的儿子,我怎么会让他死?”
伊莎冷笑一声,没有讥讽他只有一个儿子何来最字一说,确认卡布生命无虞后便就转身离开。
罗睺目送伊莎走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过头来啧啧两声,摇头道:“这小丫头看着不好生养,还是我给他选的那个好。”
说完,他又环视一圈,不屑地笑了笑。
“一群鼠辈……放弃牢笼吧,效果也差不多了。”
封修点头,双目蓝光大盛,只剩刀柄的环首刀冒出电弧,刀锋重新冒出。
从木台上跳下,他将环首刀插在地上,幽蓝色的电弧以环首刀为中心点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天地间立马风起云涌,云层间电闪雷鸣。
“不愧是天道的产物啊……”
罗睺站在台上,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自言自语着,眼神有些痴迷,又有些忌惮。
即便是一个残次品,封修的雷光也轻松压制了卡布的业火。
“人力又如何抗拒天意呢?”
罗睺叹息一声,不管封修后续如何,转身迈步。此地事情已了,他该离开了。
忽地,远处的卡布终于停止了狂笑,也不再继续念叨那句要点亮黑夜的话。
罗睺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脚步猛地顿住。
他听到他叛逆的儿子唱到:“我们是七月的南瓜灯,点亮了整个天空。”
虽然依旧是听不懂的佛罗兰斯语,但罗睺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他回过头,却不见卡布的身影,他的法相已然崩溃。
“唱的什么鬼东西……还不如你小时候写的东西好听。”
……
“陛下,他走了。”
出云山脉边缘,一处临时军事基地内,夜泽挂掉电话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苏蓬立马向他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夜泽脸色凝重地看向屏幕,上面正播放着锦衣卫通过有线通讯设备传回的画面,画面中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片混沌的天地,以及天空中的一道漩涡。
“被耍了啊……”
夜泽无奈叹气。
苏蓬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想安慰夜泽,却什么话也想不出。
“那把刀失窃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夜泽放弃了思考眼前不知后果但一看就很不妙的危机,转而问起可能会有点作用的东西。
苏蓬拿起平板电脑,将锦衣卫的调查报告翻出递给夜泽。
“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了南宫俊义,锦衣卫暂时还没有抓到他。”
“南宫俊义?”夜泽惊讶道:“我记得他好像也是锦衣卫吧?”
苏蓬弯腰低头,请罪道:“微臣识人不明,请陛下责罚。”
夜泽摆了摆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算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谢陛下。”
“准备一下,我要去见燕凤。”
苏蓬退出房间,刚走出临时基地想找人备车,脚步忽地顿住,趴在地上抬手遮挡狂风,仰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云层中偶有雷光隐隐闪烁却也破不开黑云,天地间昏暗一片似是末日降临。
地平线上,一点光亮突然冒出,大地开始颤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苏蓬好像听到了一声鸟鸣。
在无人所知的地方,两颗交缠着的桑树破开海面冲天而起,几只身躯腐败的金乌站在树枝上发出欢快的叫声,腐败的身躯疯狂地吸收着天地间的元气,血肉渐渐恢复正常,羽翼也逐渐丰满焕发光泽。
作为根系分支的扶桑树重见天日,主支建木不用多说,也在出云山脉的某处疯狂生长,九州各地尤其是宛州,数量最多的分支寻木再度横跨海洋与陆地,宣示着神话时代的重临。
长安城内,正在玄都观内算账的流樱似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门外的大雪,眼眸中温柔流转,有着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有着淡淡的哀愁。
大雪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正探出小爪子,试探着敲打身前的玻璃大门,模样很是可爱。
在流樱思绪杂乱之时,听到敲门声的禾沐芷打开了大门,想要将白狐抱起,然而大门一被打开,白狐就身形一闪冲向了流樱。
此时,收拾好了的小桃花从楼上走下,看到白狐愣了愣,又忽地惊喜起来,快步跑到流樱身边将流樱怀中的白狐抢过来,不断用自己的脸颊去蹭白狐的小脸。
“小白你回来啦!”
听着小桃花惊喜的呼叫声,禾沐芷忽然想到了什么,本就因为长期见不到卡布而有些压抑的心,立马被慌乱、紧张、不安等负面情绪占据,她看向流樱,不待发问便通过流樱的眼神明白自己没有想错。
大脑一片空白,禾沐芷感觉天塌地陷。
“别慌,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流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柔声抚慰。
禾沐芷仿若不闻,眼神空洞。
门外,天空中似有什么快速闪过,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破空巨响。
小白从小桃花手中挣脱,快步跑到门口抬头仰望天空,对着某个方向不断发出小儿啼哭般的叫声。
过了片刻,耳中仍有嗡鸣之声响起的小桃花走到流樱身边将小白抱起,好奇问道:“流樱姐,发生什么了?”
流樱摇头,电话响起,是燕凤打来。
接通电话,燕凤有些着急的声音立马响起:“黄泉剑有动静,你们立马回家不要出去,等我过来。”
流樱看向禾沐芷想要叫她一起,却见禾沐芷已经跑了出去,寒风中似有泪水洒落。
片刻,跑车的轰鸣声响起,禾沐芷很快远去。
流樱叹息一声,转身收拾好东西与小桃花一起离开。
二人走出玄都观不远,天地变色,大地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