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江清羽也察觉到了有人正在靠近这个事实，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紧张。

可是看起来，秦然的表情仍然非常淡定，而那个叫青眸的女子，已经凭空漂浮而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两人。

“我当然知道捅了老窝，倒不如说，我特意来咬钩就是为了这个，”秦然看上去倒是相当地无所谓，“师妹，你不会真以为这趟任务是出来混个朝廷的褒奖的吧？”

“我真这么以为的啊师兄......”

正常来讲，朝廷派发的任务都会进行饱和式派发——比如说，朝廷想要遏制一处邪修，或者是邀请修炼者们临时加入军队暂时执行任务，一百人就能完成的话，那他们一定会招募超过一百五十人。

人多力量大，一百人的任务若是被评判为可能导致修炼者的损失，那么朝廷就一定会留出一定的余裕，来保证其目标一定能够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完成。

因此，江清羽一开始还以为这次任务只是有可能遇上风险而已。就她这种实力，在此次事件中大概率只是来打个酱油摸个鱼。最后也能混个“受朝廷委派参与平定邪修之乱”的履历。这样一来，在履历上就已经超出许多修炼者了，将来靠着这类履历绝对能混个不错的地位。

谁能寻思自家师兄是真带着自己玩命的啊！

“修炼之人，可不能如此功利——当然，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秦然握紧手中的剑，抬起头看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青眸，“实战有时候是最好的老师——前提是有人带着你打实战，现在我们的这位青眸小姐，可是你最好的练功沙包。琴修主要的攻击手段为琴音，本质上，仍然是一种术法。”

“既然是术法，就有规律可循，师妹，对付琴修，靠眼睛去看是不行的。修习琴功的人，其攻击飘忽不定，要感知其灵气的波动，方能克敌制胜。其实大部分敌人都可以如此对付，灵气的流动，是不会骗人的。”

“阁下貌似没把小女子放在眼里呢，在我的面前教学？名门正派的做派还真是让人不习惯。”青眸的笑容是那样清纯温和，可是那语气中，蕴藏着的怒意已经快要炸出来了。

“我的师妹需要正确的引导，才能真正走上修炼的正道。不然，就会像你一样了。”对于对方的不满，秦然并不在乎。

“正道，你们的正道，就是指除了你们认可的法术，其它法术一律贬为歪门邪道？你们的正道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高高在上，常人走捷径达到你们的修炼成果，你们便不高兴......这就是名门正派？”

青眸的语气依然平和，可任凭谁都能看出来，她心中的愤懑和不满。

修炼界，是寻常人一辈子可能都接触不了的境界。多少人穷极一生，就连达到“玄者”的基础水平都达不到，更别说成为万剑阁的弟子。对于普通人而言，玄者，就是需要自己终生去仰望的存在。

高高在上，“垄断”了修炼。

“看，师妹，”秦然原本微笑着的表情变得冷淡了起来，他指了指漂浮着的青眸，用毫不客气的语气说道，“看清楚了，这就是自甘堕落之流。”

“啊？”

被自己师兄的攻击性而惊到的江清羽，甚至有点担心那位叫青眸的姐姐会气炸。

“将自身的无能归咎于自己在此之前见都没见过——甚至压根都没有了解过的对手，然后挥刀向更弱的平民百姓，极尽卑劣手段，以自我的所谓苦难，妄图名正言顺地完成自己的‘反抗’。师妹，邪修里面，大部分其实都是这样的人。自欺欺人，却又自命不凡。”

“我说的对吧？‘尊贵的’妓女。”

“你说什么！？”

“还需要我继续多说吗？我提醒你，你所修炼的混元琴音听起来是个很强的功法，实际上不过就是效率最为低下的采补之术。而修炼之途，没有所谓的捷径可走，我不清楚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又对‘名门正派’有何仇怨，但是至少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你能修炼到现在这个程度，吸干了不少人的精气吧？你现在在青楼做皮肉生意，大概也是觉得这样能够更快地提升修为，是不是？”

秦然把玩着手中的剑，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将对方的一切都扒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从十二岁开始接触到这种功法——其实混元琴音本来不算是完全的邪功，它只是效率低，代价高。但是显然，青眸小姐你很懂得如何‘开发’这个功法，那就是靠不断攫取人的精气，靠数量的优势强行突破......让我算算看，就凭你现在这完全没有踏踏实实修炼的羸弱经脉，能达到这个虚假的修为，大概吸死了二十几个人？”

“那又如何？如今的修炼界，真正想要修炼、投身于修炼的人都被拒之门外，说到底，你们看不起没钱、没家族、没血脉的人，没有背景，无论如何热爱，都入不得你们这帮人的法眼，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用你们不喜欢的方式赶超你们......”

对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热爱被浇冷水的委屈。

“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你没钱没背景，只是你单纯地菜而已。”

她的抱怨要是从江清羽这种妖类后裔说出来，确实还算是有点说服力，毕竟人类确实对妖类藏私排斥。可是从青眸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异常可笑。

你热爱，所以你被“名门正派”拒绝了，你就认为是自己没有钱、没有走后门、没有天赋才导致的落选？

有没有可能，你只是菜，比不过别人？

修炼不是搞空口文章。和考取仕途、升官发财这种有很多外部因素干涉的行为不同，修炼是自身内外提升的境界，它是不会骗人的。也许你的天赋低、也许你没有钱采买天材地宝也请不起老师。

秦然很清楚，修炼门派之中也有尔虞我诈，也有勾心斗角，可是修炼本身并不会骗人，只要你自己认真钻研，真正踏踏实实地静下心来筑基修炼几年，以大部分普通人的天赋来说，入个门做个普通的修炼者是不成问题的——至于会不会练歪、会不会走火入魔，那是更高的层次才会考虑的事。

你一天练功半个时辰不到，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输给了终日埋头苦练的人单纯是因为自己没钱没背景？你那一时上头的所谓热爱，和一些人一生永无止境的投入与追索相比很值钱吗？

琴声响起，甚至有一些杂乱。铺天盖地的攻击袭来。

“师妹，这样的人很下头，所以以后不要学哦。”

秦然恢复了之前那没溜的状态，将自己的师妹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