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说,我就不问。”我轻轻移开樱奈的手指。大庭广众之下,太过亲密反而有失体统,尤其是像蔷薇花这种如日中天的名门望族。稍有不慎,就会被居心叵测之人从背后狠狠捅一刀——比如,“雄狮”凯隆。

樱奈撇了撇嘴,显然是对我的说辞很是不满。她低下头,开始用刀子割刺身,一截截割的很整齐。

我就这么盯着樱奈把半盘的刺身全部浪费掉后,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平静地说道:“母亲并没有问我的答案是什么。她问的是,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你想让我怎样选择的问题吧?”我点点头,樱奈继续说道:“我告诉母亲说,你让我自行选择,因为我是未来的蔷薇花执行官,所以你无权帮我下决定。”

“母亲……怎么说?”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我非常害怕母亲会为我感到丢脸,会训斥我的优柔寡断和一无是处。

“母亲的答案和对你的评价令我意外。”樱奈扬起一个美丽的微笑,接着又用叉子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

“如果你已经从刚才的行为中,得到了心灵上的满足。那么,请告诉我母亲的话,可以吗?”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明知道我非常在意母亲对我的评价,你还这么卖关子!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会忍不住生气的!

樱奈耸耸肩,终于开口道:“母亲说,你将来会是一个好丈夫。因为你懂得去尊重一个女人。即便是牺牲自己的未来,也要赋予她们自由选择的意志。她还说,如果你强行为我选择了道路的话,那她肯定会把我留在身边,而不是来陪你参加试炼。”

“母亲看起来很开心,她对你的决定非常满意。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感想吗?”樱奈忽然一仰头喝光了整杯白兰地!

“喂!身体不适,喝酒还这么猛!”我抢过她的酒杯,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

母亲对我的认同,的确让我感到兴奋。但那也只是过去了,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保证我的未婚妻不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好几天没喝了,难免有些贪恋嘛。”樱奈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虽然无关紧要,但我还是想听听你选择陪我参加试炼的理由。”我问。“选择舒适安逸的学习生活不是更好吗?”

“喔!你太天真了,小秋。”樱奈开始享用起未遭切割的刺身。“母亲那所谓的两种选择,不过是想探探你的心而已。选择权自始至终都在母亲的手里。如果你帮我选了,那母亲就会无视你我的意见,把我强行带在身边。如果你让我自己选,那母亲仍会无视你我的意见,让我必须陪你参加试炼。”

“我看你还是不明白一件事。我们的命运永远只与家族的利益挂钩。在我们还没出生的时候,自由选择的权力就已经被剥夺了。你在罗兰度过的时光,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樱奈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根本就不曾在意过自己是否拥有独立的意志。

她的平静令我震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哦,对了。母亲还把自己在年轻时佩戴过的武器,一把名为‘反序之刃’的武士刀,送给我做防身用了。这柄刀据说是你们菲瑞普斯家世代相传之物。你听说过吗?”樱奈对我的愕然熟视无睹。她把背后的纯白色武士刀解了下来,递到我的面前。

这柄武士刀通体雪白,刀鞘刻着一条双眼紧闭的雪狼。这柄刀除了模样出奇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突出的地方了,看起来就是一柄很普通的武器而已。

当我握住刀柄的时候,一种难以言明的缺失感瞬间盈满了我的心。迷茫与悲伤充斥着我的心头,仿佛一切都在此刻离我而去……

我立刻明白,自己恐怕又陷入一个奇怪的精神世界了!我以强大的意志力抑制住了越演愈烈的不属于我的情绪!我当即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惊愕的看着这把刀,直觉告诉我,它不是我所能驾驭的,它还不属于我!

“你……用它的时候,没感觉到点什么吗?”我斟词酌句,尽可能地让言辞听起来像是普通的询问。

“有!”樱奈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愉悦!“给我一种很充盈的感觉!我觉得应该是一把很强大的魔法武器!”

充盈的感觉?樱奈感受不到那股莫名的悲伤情绪?见鬼了!这两天我怎么老被奇怪的东西所吸引呢?!龙魂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句“成熟的秩序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诡异的一天,如果再发生些令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就更“棒”了!

“‘应该是一把’?”我诧异地问,“难道母亲没有告诉你有关它的来历或是别的什么吗?”

“没有。只是说了一句‘它就托付给你和亚安了’,就没有别的了。”樱奈好奇地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对这传承之物也一无所知?”

“没有。真要说起来,我对自己的家族可谓是知之甚少。”我摇摇头,然后把刀还给了樱奈,“你知道的,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如何掌控秩序之力和修行拟化魔法。”

樱奈点点头,接着低头开始专心享用美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然而,我刚准备抬起刀叉继续享用鹿腿的时候。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两道不和谐的影子。

“公主殿下,我正担心你去哪了呢!”我急忙起身,对迎面走来的公主殿下行了一个礼。

“嘿嘿!让哥哥担心了!”公主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我,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欸?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么?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啊。

“公主殿下,请您入座吧。”我走向右边的长桌,对着她的座位做出“请”的姿势。

公主看了一眼属于她的座位,然后摇摇头。她看向我的目光忽然涌上了一抹奇怪的……坚定。

“哥哥!我...我...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公主那犹如蜂鸣般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句尾时陡然提高,引得众人纷纷看向我们这边。她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勇气,我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公主,心中说不出的愕然……

一直旁若无人地樱奈,此时终于站了起来,脸色平淡的对我说道:“秋,公主殿下的命令,你理应遵从。把殿下的椅子搬到你的旁边吧。”

“好。”樱奈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我将公主的木椅搬到了自己座位旁边。至于薇拉,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站在公主身边,索性我就不去管她了。

“谢...谢...姐姐。”公主有些害羞地对左侧的樱奈道了声谢。

“公主殿下,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樱奈保持着礼貌性地微笑,声音虽然柔和。但是气息却冷冰冰的。

“这位小狐狸姐姐竟然也在!”公主似乎是刻意无视了樱奈散发的冰冷气息。她惊奇的看着沉浸在食物之中不能自拔的小小玉。

“公主殿下,我建议您不要对她抱有过多的好奇心。她属于妖,属于罗兰,属于樱奈。”我刻意用了严肃低沉的语气,希望藉此能够遏制住公主对未知生物的好奇心。

侍者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并且为公主递上了一份烤牛排后,再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转过身,盯着那侍者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心中升起一抹疑问。

难道现在已经有武者沦落到做侍者来维持生计的凄惨地步了吗?

公主与我一样,也很注重人体对食物的欲求。美味的牛排阻止了她那双好奇的眼睛。

“亚安,关于增幅石的问题,现在可以谈谈了吗?”薇拉冷酷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寒颤,食欲也消失殆尽!

我放下刚刚拿起的刀叉,扭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道:“薇拉,你难道不需要吃饭么?”她很配合摇了摇头。“需要,但公主殿下用餐时,作为侍从的我,是不可以用餐的。”

“好吧,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我耸耸肩,“那么增幅石,你们打算用什么作为交换呢?”

“五十枚蔷薇花金币,折合成普通金币就是五千枚。”薇拉说,“与五千枚金币等价的东西,你随便说一个就好。我们应该可以满足你的大部分需求。”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母亲说过,蔷薇花金币在内世界有大用处!价值可不是普普通通五千枚金币就能衡量的!”我瞪大眼睛,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给我一颗上品红宝石和上品蓝宝石,就成交,如何!”我紧抿着嘴角,显露出一副难以割舍的模样。

母亲当然没说过它有用,但为了以后的日子,我也只能昧一次良心了……

“不行。”薇拉连想都没想,立刻回绝道。“这两种魔法素材都抵得上两万金币了。在内世界,蔷薇花金币的价值再高,也不可能高出四倍。”

我凝视着薇拉那如万年冰山般的面容……

“亚安,如果她们不买的话,我买!这种东西害人害己,不能因为一点小钱把自己的命搭上!”沉默的奎西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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