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导你十年时间，把我会的全部告知了你，我也相信你会成为世界强者之一……以后要是看上了哪个男孩，一定要记住我教你的辨别之法。”
宁长生忽然觉得，自己和她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寿命只剩下不到一年，修炼动辄就是几年起步。
从今往后再无相见之日。
人有悲欢离合，这是天下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宁除夕却紧咬着红唇，忽然抬起头来，她如今十六岁，已经拥有了相当成熟的思维，这也得益于她流浪六年的经历。
“那，那阿爹成婚之后，会忘了除夕吗……冰霜神女的确如阿爹描绘的那般漂亮，和她相比起来我还差得很多……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她好。她有无敌天下的实力，有一挥手就冻结一座城池的力量，我和她比起来真是个没有用的废物……”
她说着说着，眼眶中掉出豆大颗泪水，哽咽起来，“我还记得，在我小的时候阿爹曾说过，不会成婚，会抚养我长大，直到我成为名动一方的小神仙，现在阿爹要成婚了，要和神女一起……一起成为爱人……”
“呜——除夕本以为能和阿爹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你有大把的时间用来陪伴我……虽然这样很像是一个小孩子，可是我离不开阿爹，呜呜呜。”
宁长生看着她那委屈到大哭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但他不能将心中的计划告诉宁除夕。
因为她还小，很有可能不小心说出去。
不是不爱她，为她付出了十年的情感，那不是假的，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般对待。
如果现在告诉她‘我是假装和冷痴结婚，其实是伺机逃走’，这种话说出来她的表现就截然不同了。
甚至她也有可能被当成‘人质’，用来逼迫自己。
宁长生仔细想了想，决定先把宁除夕送走之后，再想办法逃脱。
“除夕乖，爸爸不会离开你的。”
他摸了摸对方的发丝，这让宁除夕的哭声变小了一些，不过还是委屈道：“如果阿爹真的想和神女结婚的话……那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有时间陪我，不要抛弃我、不要不爱我。”
“最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她在阿爹心中的地位，高于我……阿爹你快说嘛，快说、快说。”
她那委屈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宁长生更是心疼至极，只能长叹一口气，“除夕，你我相互依靠了十年时光，我早已经把你当作我的亲生骨肉对待，我对别人的情感和对你情感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宁除夕上前一把抱住他，依偎在他的怀里大哭，“不是、不是这样的，不管怎么说，阿爹都不能喜欢别的女孩子多一些……你曾经答应过，虽然我很想和你闹脾气，不想让你结婚，但我……但我做不到啊。”
“阿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不可以高过我嘛，阿爹……呜呜呜，你不说，你是不是不爱除夕了……是不是嫌我烦了。”
“除夕不哭了，除夕乖乖的好不好。”
说到这里，宁长生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那身体枯瘦无比，手臂上还生长着脓疮的样子，那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快要病死的小猫，在街头拿着旧布缠在身上，想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
……
……
十年前的南云城。
夜晚的街道灯火璀璨，在大路上并没有任何乞丐，宁长生还觉得有些惊奇。
可在他酒饱饭足之后转入一条小巷子里，这才看到满地垂死的流民，他们被一扇巨大的铁门关押在此地，不让任何人出来。
他那时还颇有一丝侠客精神，走入其中后才发现这里的人全都死了。
唯独剩下宁除夕倒在路边，苍白的小脸上尚有余温。
“醒醒。”
轻轻地晃了晃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只觉得有些可惜了。
如果连睁开眼睛的能力都没有，给她服下仙丹也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他猝然回头，将那小女孩抱起来，看着她浑身上下的皮肤病，没有任何嫌弃，直言道：“既然你还想活下去，我便帮帮你。”
……
……
这就是和宁除夕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在将她彻底治愈后，惊奇地发现她有修炼天赋，然后便认她做了女儿，一路上两父女四处漂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将自己毕生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她，教导她要成为自己想成为人。
对于她未来的路，并未指手画脚，也从不会为她的事情去选择什么，她从小就会自己做选择。
直至此刻。
宁长生看着她憋着眼泪的可怜样，复杂更甚，“除夕，我对你的感情是最独特的，不管我有多少个老婆，你在我的心中都是独一无二，尤其重要的一位。”
“我的生命中可以没有任何爱人，但不能缺失你，因为你是我对未来的展望和期盼，也是承载着我生命意义的接续。”
“你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和冷痴做对比。”
宁除夕眼泪哗哗掉，她明白宁长生说的这一切，什么都明白，只能努力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低着头呜呜哭。
得到父亲要娶亲的消息，她理所当然地没有安全感吧。
害怕爱被分走，害怕后妈不喜欢她。
害怕别的女人闯进属于他们的生活。
害怕……
宁除夕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尽管到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可在人生大事面前也会变得手足无措。
只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你放心，我还有一天活着，我就绝对不会抛弃你。”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宁除夕抽泣着，一双眼睛在发抖，嘴唇褶皱，更是咬着银牙。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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