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梦里？

叶忘忧依稀记得自己反杀陌无伤后陷入昏迷时确实闻到过这种香味。

不过好像不只是如此。

叶忘忧总感觉自己似乎在更久以前，也就是在她还待在九幽的时候，也闻到过这种类似兰草杜若上的香气，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一时间想不起来。

毕竟九幽之地并没有办法生长来自九州的兰草杜若，但是她确实有印象，而且还知道这种香味的来源，这就很奇怪了。

就在叶忘忧陷入沉思之际，符清秋借此机会开口道：

“说起来，忘忧你见到山鬼姐姐时有没有感到熟悉的感觉？”

叶忘忧有些疑惑的看向符清秋：

“熟悉的感觉？”

符清秋点了点头：

“山鬼姐姐在巫阙山存在了很久，并且似乎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丢失了以前的很多记忆，只有在遇到熟悉的事物时才会想起些什么。”

叶忘忧思索了一番后询问道：

“清秋师父你是说，山鬼姐姐曾经认识我？”

“我不清楚。”

符清秋摇了摇头，坦然道，

“不过山鬼姐姐确实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感觉有些眼熟。

虽然山鬼姐姐自己也不清楚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但我觉得这应该是因为忘忧你的某位长辈跟以前的山鬼姐姐认识，或者她通过某种方式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

认识我的某位长辈？

念此，叶忘忧的神情有些复杂。

难道眼前这位化身山鬼的女子，曾经跟九幽魔族的人有什么联系吗？

但是九州之人又怎会与九幽魔族有所联系？

九幽的人去往九州，或者九州之人前往九幽确实是常有的事。

但一位九幽魔族要是在九州被发现的话，那就是大事了。

直到叶忘忧无意间低头瞥见腰间的香囊时，她的神色不由得一怔。

叶忘忧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到的一个传言。

上任魔皇的妻子，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曾在年轻的时候偷偷离开过九幽，跑去了九州一段时间。

顺着这个印象，叶忘忧终于想了起来，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曾经送给了她一个香囊。

那个香囊里的香草气味很独特，同时也是母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叶忘忧也很喜欢。

而听母亲说，那个香囊是她的朋友临别前赠送给她的，而香囊里面所放的植物，就是兰草和杜若。

所以叶忘忧才会有如此的印象深刻。

但是这件事要不要跟他们说呢？

如果是曾经的她，遇到认识母亲的人也不会有什么疑心。

只是如今，九幽之内发生巨变，而他如今出逃九幽，来此偏僻荒远之地，隐姓埋名，为的不过是苟活一段时日。

又是否应该将关于母亲的事情告知给这位疑似母亲在九州所结识的“朋友”呢？

叶忘忧陷入了沉思。

从山鬼愿意救下她，并且对她表现出明显的善意来看。

也许这位山鬼姐姐就是母亲口中那位不知名的九州朋友。

但这是否又不过是她自以为的情况呢？

经过一番思虑过后，叶忘忧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眼前面容温和，神色恬静的女子，随后解下腰间的香囊置于石桌上道：

“山鬼姐姐可识得此物？”

符清秋和山鬼闻言，一同将视线放到了石桌上的香囊上。

此香囊以白色锦缎为底，四周绘有蓝色祥云的纹路，中间则是用黑色的丝线刺上了一个清雅飘逸的符文。

符清秋看不懂，叶忘忧也看不懂，但山鬼却拾起了桌上的香囊注视了良久，她认得这上面的字。

“瑶姬。”

清风裹挟着一声轻叹传入了二人的耳畔。

符清秋和叶忘忧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未出声打扰山鬼的沉思。

良久，山鬼重新将香囊交予了叶忘忧。

叶忘忧接过香囊，小心翼翼地问道：

“山鬼姐姐……是想起了什么吗？”

山鬼轻轻颔首，随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叶忘忧道：

“赠予你此香囊的人，是你的亲人吧？”

叶忘忧沉默片刻，回应道：

“嗯，她是我的母亲。”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山鬼了然地笑道：

“难怪我此前会觉得你有些面熟，若是她的孩子，便也不奇怪了。”

叶忘忧闻言，心中怦然跳动：

“山鬼姐姐，认得我母亲？”

若山鬼真是她母亲的朋友，并愿意相助于她，那关于重回九幽复仇之事，也许不是没有眉目呢？

山鬼点了点头，轻叹道：

“虽然我回想起的事情不多，不过到底是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瑶姬即我名，此物便是我曾经赠予你母亲的临别之礼。

只是如今百年已过，友人不再，却见旧友之女，倒是令人有些唏嘘。”

山鬼说着，心中似有所感，抬头眺望远方，目光幽幽叹然，沉默良久，才又道：

“现在的巫阙山，在千年前，还名为巫山，而在更为久远之时，此地名为姑瑶山，而我，便是在死后葬于此地不知多少年后，成为了巫山之灵。

不过瑶姬既已死，便不便多言生前之事，只道我死后，尸身葬于姑瑶山，香魂飘到姑瑶山化作芬芳的瑶草，经千年后，才得以幻化人形。

我便是在那时结识了你的母亲，又相处一段时间后成为了友人，只是随着岁月流逝，我的主魂沉眠，其余之事却是记不得了。”

待山鬼说完，周围的气氛又陷入沉寂。

片刻后，一旁的符清秋看着叶忘忧和山鬼皆不欲言，才悠然开口道：

“我曾在母亲送给我的一本古籍中读到过有关巫山之灵的事迹。

巫山之灵，本为巫山瑶草之精魂，瑶草花色嫩黄，叶子双生，结的果实似菟丝；

因瑶草先天有灵，得仙人遗泽，昼吸日精，夜纳月华，若干年后，修炼成巫山神女；

又经千年，幻化人形，朝为行云，暮为行雨，因常与山中百兽同游，终一日为人所见。

因百姓不知其名，便以山鬼称之，正与山脚下的那块石碑所刻之字相对应。

不知山鬼姐姐怎样看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