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万灵石?
要知道,云水剑宗虽是顶级正道宗门,但钱财方面的经营近些年愈发糟糕,一年宗门的灵石流水只勉强抵达两千万。
对比同为正道巨擘的蓬莱剑阁的近亿灵石流水,云水剑宗显得捉襟见肘。本来只收女弟子,就极为不容易,如今新弟子的质量更是每况愈下。
周楚楚虽为云水圣女,实则根本无力支付这笔钱。
金发少女此刻忧心忡忡。
虽不知师姐伤势如何,但为何需要如此贵重的天材地宝?
花灵儿思绪流转,余光便看见了师姐那两道泪痕,心中猛然地刺痛起来。
她轻轻地圈过师姐的臂弯,认真道:“师姐,我会让娘亲去天宝楼瞧一眼,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楚楚轻点螓首,心中如坠冰窟。
自己这伤势,果真无法治愈了么......
“楚楚姐......”
花灵儿轻柔地唤着那温婉的仙子。
仙子蛾眉舒展,既柔弱又疲倦,但并未展现内心的哀伤。
她温声道:“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那包容的脸庞,依旧带着对少女的嗔怪和宠溺。
“师姐,我们先走了。”
花灵儿用眼神示意着别芊芊,知道师姐需要独处。
二者的身影随着厚重的木门闭合而消散。
房间内,仙子孤寂地跪坐在软榻上。
她给自己泡了杯暖茶,看着那升腾,又升腾的云雾,发了会呆。
“咳、咳咳......”
掌心再度出现了刺目的鲜血。
周楚楚闭上了眼眸。
心绪恍惚间,她回忆起三年前的那场暴雨:
大雨潇潇,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一切都笼罩在水幕之中。远处的山峦、近处的一座小村庄,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模糊而遥远。
窈窕仙子行走在雨中,那混浊的雨滴,竟奇妙地错开了仙子的裙摆,坠落在她的鞋前。
“蚀心阁,你们留不住我。”
周楚楚温婉的嗓音显得极为冰冷,略有气促,显然受了内伤。她在任务途中,被蚀心阁的人袭杀,废了一番功夫才逃脱出来。
前方几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与她对峙着,浑身魔息难以掩盖,这让仙子的柳眉愈发紧蹙。
“呵呵......”为首的男性魔修嘶哑道:“雪澜仙子‘留下’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蚀心阁就更应该留人,好生招待,给人温暖才是。”
后方几名魔修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周楚楚抓紧时间,压制体内愈发严重的伤势。先前的战斗虽造成了对方数名精锐琴音的死伤,但对方为首的腾云境也给她造成了颇重的伤势。
不过,作为正道宗门天骄中都出类拔萃的周楚楚,她有很大把握抽离出这场追杀。
更何况,在战斗一开始,她便捏碎了手中那枚能感应来师尊的符箓,此刻与对方对峙,只不过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念及此处,她运起灵力,裙摆无风自动,作出要走的姿态。
为首魔修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了几名属下。
余下的魔修突然转向,跑向那村庄,几道血红刀气劈向雨中的小村庄。
仙子面色一沉。
这是赤.裸裸阳谋,但周楚楚不得不接。
此刻其实最保险的方式是不顾一切地离去,等师尊降临再来寻仇。
但周楚楚根本没想过要走。
这是云水州,她无法目睹云水百姓被肆意屠戮,而自己冷漠离去。
仙剑滑进那片灰蒙蒙的飘雨里,溅起一条肉眼可见的凝固水线,以极快的速度挡下了刀气。
轰!一道刀气没有得到拦截,一座牛棚应声倒塌,伴随而来的是渗出的大片牛血、隔壁茅草房的几声百姓惊叫。
“这么急着走做甚?不如陪哥几个好好玩玩。”
说到此处,那腾云境的魔修上上下下打量着仙子姣好、气质出尘的娇躯,目光满是渴望而不可求的贪欲。
他很久之前便觊觎着仙子的美貌,今天或许真能实现!
“你们最好收手,云凌尊者即刻便到,或许能给你们个痛快。”面纱后的仙子嗓音冰冷。
几名琴音魔修面色顿变,脸色惨白:“师兄,我们快撤吧,这云凌尊者可是乾元大能,我们断无逃生的可能!”
腾云境魔修背对着他们,并未说话。
沉默的几息间,几名魔修皆是后背冷汗如瀑,他们不敢赌周楚楚的话是真是假,因此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腾云境魔修突然狰狞一笑:
“什么云凌尊者,都给我留下来吧!”
同时,他手中掌印极速翻飞,口中念出来一段复杂而晦涩的咒词。
天空那浓厚的乌云突然凝固,再无雨滴落下。
大量实质性的气血,从不远处的村庄飘逸而出,紧随其后的,是平民们撕心裂肺的惨叫。
周楚楚轰然宕机。
她认出了这诡异无比的禁术——血魔大法。
施法者以自身为引,几十人的鲜血为饰,招来诡异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
腾云境魔修双目如血,癫狂地咆哮道:“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正道仙子,我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既然我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触碰!哈哈哈哈——”
笑声在“砰”的一声中夏然而止。
在阴妒、不甘以及极度的扭曲中,那魔修的身体炸开了,成了一团阴邪的红雾。隐隐可见庞大的肉躯、粗壮而狰狞的肢体;三尺之高,极为压迫。
他周围的几名同伴先是惊恐,然后眼珠凸出,接二连三地炸开。
村名们的惨叫愈发艰难,空气中的气血愈发浓厚。
灰蒙蒙的水雾,如同洁白的纸巾放入水墨那般,迅速染上了一层血腥的红。
周楚楚没有犹豫。
她召回了仙剑,往手腕处一割。
淳淳鲜血涌出,化作血雾,朝远处那道红色巨影飘去。
后者如闻着味敢来的鬣狗,不再汲取村庄的血气,转而朝她走来。
强大修者的血液,无意比平民更具吸引力。
她要以自身血为诱饵,护住那云水百姓。
视线逐渐模糊......
后面的事情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在师尊柔软的怀中苏醒。
师尊平静地告诉她,在她赶到现场时,自己几乎被抽干了气血,修为大跌,且留下了近乎不可磨灭的后遗症——灵修不同武修,气血极难恢复......她似乎只能停留在琴音境了。
而且寿命随着气血大量逝去。
仙子推开木窗,些许冷风涌入,钻入温暖而美好的衣裙中。
包裹着罗袜的玉足垫着臀尖儿,刚泡好的茶也冷了些许。
一双剪水眸,道不尽仙子柔情,说不完其中哀愁。
她就那样看着窗外的飞雪。
这样的雪,还剩几年可看呢?
她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