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现在有些过于的不走运了。当我早上起来找不到拖鞋,手机充一晚发现插头没插进去,卫生间有只蟑螂飞脸上,ba抽卡抽满200抽吃井时。我就觉得今天不对劲了。
事情是这样的。
“尝~帮我去拿下快递。”姐姐在我房间里喊道这样的话,替家里人取快递已经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因为家住的位置偏远,所以派送员才不乐意单独送到我们的家门,都是送到就近的驿站,让我们自行去取。
而这驿站在我的放学路上,所以顺路拿下快递成了理所应当。以至于我现在放暑假懒得出门,老姐也会喊我去拿快递。推开家门时,我还注意到对门鞋架上的鞋子全都不见了,对面那个曾经照顾过我的姐姐,好像在我回老家期间搬走了,大概是大学毕业去找工作了吧。
到了驿站,用我姐姐的手机尾号,换来了七件快递。驿站不会像超市便利店那样看你东西多而给你备个袋子,但好在快递都是小物件所以可以抱在怀里。
随后我的手机响了,却没有手去拿。我本该放下快递再去接电话的,但我一只手应该也能拿的住。所以我调整好快递在我怀中的摆放,抽出一只手去拿手机,我本以为是姐姐要补充点什么,结果却是余天满打来的。
“喂?”
我刚说这么一句,便被两个在街上打闹的小孩撞了下,不仅快递随着冲击掉在地上,我的手机也一个没拿稳,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俩孩子见自己闯祸了,倒也没撒腿跑,而是赶紧道歉并过来帮我捡快递,所以我没说他们什么。我本来也没打算说什么,只是个意外而已。
我发现自己的手机不亮了。反复按了几次开机键,用手指敲击屏幕,手机一动不动。大抵是摔坏了吧,毕竟鬼屋那次被我那么用力砸了,就算没有这件事,它也在我用了三年了,而在这之前则在我母亲那边用了半年,在姐姐手里用了一年。以电子世界的标准来说应该算高龄手机了吧。
手机坏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也没想去怪罪于谁,先把快递带回去然后再问问家里人有没有用剩下的手机吧。
回到家中,玥姐正在厨房炒菜,准备今天的午餐。世姐则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刷手机,有时候真心觉得她除了长相以外没有任何女性魅力,但也可能是我血缘上的排斥反应吧。
姐姐用的也是母亲用剩下的手机,所以我就不浪费时间问她了。将快递放在她房间桌子上,自己回到电脑桌前打算用微信给母亲讲述情况,但在这之前得先给余天满回个消息。告诉她我手机的情况后,不一会儿她便再度打了微信电话过来。
这次我连喂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姐姐的大喊大叫,“尝!我买的保湿水怎么碎了!”,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所以我想立即起身准备过去解释,结果忘了耳机还戴在头上,所以我人一站,线头那边一拉,耳机掉落在地上。
用了四年,本来就有点大小音的耳机彻底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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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现在才会站在街上,看着余天满在报亭买了串贡丸,抹上香辣酱。吃完后拿着竹签到处找垃圾桶,完后就近在一家服装店的落地玻璃停住,借着倒影来重新涂上口红,再整理自己的发型和着装。看起来对自己的扮相非常满意。
今天的天满穿得是露肚的短袖,配上高腰的牛仔裙,显得腰细腿长。头发干练的披散着,手里提着的包包看着是新的,每次出门感觉她带得包都是新的。
“诶!”她被我在玻璃的倒影吓到了,“伊尝,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呀~”她嗔怪道。
事先说好,我并没有像痴汉一样偷看她,而是因为这条街红绿灯有点久了,我才在对面看了半天她的举动,然后没打招呼也只是因为看她在忙着整理造型,想等她完事而已。
“好久不见,”总之先寒暄一下吧,“最近如何。”
“忙着考级,累了点但挺顺利的。”她勾勒出嘴角的甜美弧线,露出洁白的皓齿,“你怎么样,在老家过得怎么样。”
“总得来说,还行。”
我感觉天满的视线在我身上游走,仔细观察我一个月的变化,但我自认为没什么两样,毕竟这点时间能对人产生什么影响。不过余天满倒是又变漂亮了。
“走吧。”我说。
“啊,等一下,”天满突然喊道,靠过来抬头看我的头顶,她的脸靠的太近了,让我下意识后退。
天满看着我的举动,随后绽放笑颜,“头发,长长了呢。”
“老家没有理发店。”
“回来后也没去剪么,”她伸手戳了戳头顶翘起来的一撮毛发,“乱糟糟的,”她笑着说,“也不知道打理一下。”
“…忘了,”回来后都在跟人打游戏,洗完澡也不知道头发干没干就躺床上,是有点邋遢了。
“去理个头发吧,”她歪着头,“我知道一家好店。”
我看向倒映出自己样貌的落地窗,也就是余天满刚刚用的那扇。一边是落落大方,美丽得体的她;一边是弯腰驼背,蓬头垢面的我。我其实已经习惯了社会上的格差,不管是外貌上还是生活环境上哪怕是资源分配上,我都靠着劣等的爬虫生态去习惯了。
但是余天满是怎么想的?大抵是觉得我这副像流浪汉一般的形象,走在一起会觉得让她觉得丢人吧,所以才想让我理个头发。就像我的母亲和姐姐,总想让我打扮的时髦帅气点,走出去才让她们有面子。
“也行,”我这样说。
于是余天满走在前面,为了避免让人觉得我们是一起的,我走在稍微后面一些。理发店的方向和我们原本要去的地方正相反,感觉到时候折回来又要花点时间多走几步路。不懂她为什么会做这么没效率的事情,如果要我规划路线的话,就应该选条最佳路线,一次性把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不过也行吧,兜兜圈子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玩魂系列的时候就一直在迷路,而我们会迷路正是因为有路可走。
走在路上,余天满好像发现我刻意跟在后面,结果她也放慢脚步,跟在我旁边。我走得多慢她就走的多慢,铁了心要并肩走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为了不浪费时间,老老实实正常走路了。
我们来到商业街的一家酒红色为主基调的美发店,里面不管是顾客还是店员都男女参半。店员大多打扮漂亮且潮流,染的发色也是生活不常见的高级色,店里面也是点着某种安神的熏香。
前台见自动门打开,目光立刻移向我们,“您好,请问是…”
“来做头发的,”天满微笑说,“店长在么?”
“指名店长是么…”前台确认了一眼天满的年龄和长相,“那个,您有预约么?”
“那样的话…”
“可以加钱,”她说,“让店长先来帮我朋友头发理了吧。”
前台小姐舔了舔舌头,问了天满的姓名和手机号,用固定电话咨询了一下。随后说可以进去了。
进到里面看见的是宽大的空间和充足的灯光,理发厅里虽然没什么人,但往上一个平台则能看见许多男女,正躺在某种仪器上面,头上固定着机械帽盔,连着电线和导管,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但看着像改造脑袋的…我是说,头发。
“许久未见啊,余小姐。”店长从楼梯下来迎接,看见天满时他露出热烈的笑容,“今天要做什么发型啊?”
“今天带朋友来的,”她礼貌地用微笑回敬。
店长看向我的眼神显然先是惊讶,然后再用专业性质的眼神打量我的发型和脸型。然后再次用以热烈的微笑看向天满。
“好的,交给我吧。”
等我坐倒椅子上时,我借助落地镜子看着自己以及身后的店长,我才发现他的如此壮实,浑身上下的肌肉将身上的淡蓝色衬衫给鼓起。他拿着梳子梳理头发,不断看着镜子打量着我。
“小弟,你要理什么头发?”
“剪短就…”没等我说完。
“先帮他把鬓角头发给剃掉吧,”余天满替我安排起来了,“然后整个日式的蓬松凌乱卷,就是佐藤健那样的,你看怎么样店长?”
店长琢磨了一下,咋了咋舌。“不错,”他一直在帮我的头发往后梳,“你朋友虽然看着虚,但长得还是硬朗的,理个凌乱卷然后固定一下露出额头,又有那种慵懒感又给人干净的感觉。可以。”
身体的一部分正在任由他人讨论怎么处理,有点微妙,但天满开心就行,反正我怎么打扮都没人看。
话不多说,店长先是将我两鬓多余的头发剪掉,耳朵那阵阵的刺挠感总算没了。而且我理头发的时候,天满一直站在后头,手抵着下巴观察着。
“剪到眉毛那边就行了吧,”她左看看右看看,“旁边全剪掉的话感觉到时候显得不够蓬松。”
“两边干净点的话更阳刚一点,”店长说,“你朋友需要些精气神,人高马大的么不是。”
“伊尝你怎么看?”他问我。
我还能怎么回答,“都行。”
“那就按我那样吧,”天满微笑道。
理完头发后,去到楼上洗了个头。回来后店长在我的脑袋上抹了点东西,随后用卷发筒将我每一簇头发扭转缠绕向上卷。用毛巾绕着额头和两鬓绑了一圈,发尾自然凌乱。
“伊尝你有美人尖诶,”一旁的天满说道。
“美人尖是什么?”
“就是额头和头发中间那尖尖的地方,”她走过来用手指了指,“平时你刘海挡着都看不见。”
是么,我都没发现这种外貌上的特征,毕竟不是很在意自身长什么样。但是最近开始越来越了解自己了,借由着身边各种事情,身边的各种人。
过了许久,解开卷发筒时我的头发跟一条条鱿鱼须似的,店长用手指将其打散摊开,再用喷雾器打湿,自然风干后头发卷曲的头发蓬松了起来,店长在上面插上泡沫发胶,开始挨处定型起来。
期间我发觉对面的女生老透过镜子看我,大概是因为这么时髦的发型和我陪在一起太违和了,所以觉得新奇吧。店长继续倒腾我的头发,余天满却不知为何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正好走到我和那个女生之前。那个女生走了后,天满正好又坐回沙发上。
终于一切完事之后,我看着自己全新的发型。脸还是那张脸,人却不像原本的人了。
“怎么样,小弟,是不是很有男人味?”店长问道。我没回答,所以他转向余天满。
“呀~好帅,我家伊尝太帅了,”天满兴奋地跺脚脚,“先别动哈,我给你拍张照发社团群里去。哎呀~真的好帅。”
我们原来还有社团群么,我怎么不知道。
等到店长完全打理好,天满换了各种角度给我拍了十几张照后,才让我从椅子上起身,看着镜子的样子,我依然无精打采着。但是店长拍了拍我的后背。
“年轻人,腰板得挺直了,你看你人又高又帅的,老拖着个背多不像话啊是不是。打起神来,再不行你看看人家女生多关心你,嗯?跟女生出来玩就开心点嘛。”
他说的是对的。我又犯老毛病了。虽然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对事物也大多没啥兴致,但至少要在那些珍视自己的人面前,让自己显得是个正常人。这是珍视别人的方式。
于是我,在余天满面前挺起了胸膛。
“您好,”前台小姐看着电脑,“本次的消费一共…”
“不用说了,直接刷卡就好,”天满连忙拿出银行卡,打断对方说话。
好吧,果然还是有点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