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行人,叫卖声,人潮涌动。

作为盘踞在修仙大派灵离宫所在的天峰山下的天峰镇,这一天是镇子里集会的日子。

恰好,今天也是灵离宫一年一度的,开山门,招收修仙门徒的日子。

“唉唉唉,你们别挤!都给我排好队,先交报名费啊,十文钱,或者一块下品灵石,缴费之后上我这里进行资格测试!”

人头攒动中,身穿雪白长衫,背着灵剑的灵离宫外门弟子正一边拍桌一边扯着嗓子喊着。

在他的桌子前面,此时早已经挤了不下千人,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不远万里想要拜入灵离宫,成为一名修仙者的普通人。

当然,交了报名费只是第一步,如果不符合测试条件,那么依旧会被灵离宫拒之门外。那不足百分之一的录取概率,还只是层层筛选的第二层。

所以别看这个时候报名的人几乎挤满了整个街道,但实际上,这些人中能真正成为修仙者的,几乎是一只手数的过来。

这个时候,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几名灵离宫弟子,倒也是趁着这个时候难得清闲一刻。

“听说了没,内门的那群天之骄子们,又给咱融雪女神下战书了。”

“哦?这次又是哪个?”

“内门第三的陈冲!”

“那个琉璃长老手下的亲传弟子?”

听者啧啧了两下嘴,那一脸可惜的表情,似是早已预见了这件事的结尾。

“真不明白,融雪师姐这么强,为什么就不去内门发展呢?”

“谁知道呢?据说这次陈冲还赌上了自己亲传弟子的位子。而且琉璃长老也没出面阻止,我估计啊,她也想看看这件事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话说回来……融雪师姐人呢?这会她不应该是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看场子吗?”

“不知道,可能是有事离开一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浑然没有发现,那自正上方天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

此时此刻,在天峰镇的某处暗巷中,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脏污的孩子扯开身上盖着的破布。

她从冰冷的石砖路上坐起身,背靠着同样脏污不堪的墙壁,用脏兮兮的小手扶着脑袋,打了个哈切。

“哈啊……嘶——后背……”

女孩伸懒腰的动作被什么东西打断,直到她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弓起后背,那盘踞在少女骨瘦如柴的后背之上的,是一道从右肩到左腰处的割伤。

伤口长而细,看上去像是被某种利器给划开的,女孩身上套着的破布也由此在后背的地方少了一大块。

“真是的……不就是偷了几个包子,至于下死手吗……”

女孩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左手将缠在右手上的布料扯开,只见手掌心也有一道刀伤。

只是这手上的刀痕已经止血,甚至透过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还能看见其中缕缕相连的肉丝。

“汪汪!”

女孩愣神的时候,一条同样瘦骨嶙峋的黑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凑到女孩的身边吠叫两声后,伸出舌头开始舔女孩手上的伤口。

“旺财!你小子昨天晚上又去祸害谁家黄花大闺女了?”

察觉到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女孩回过神来,非但没有阻止黑狗舔舐,还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猛搓对方狗头。

被搓狗头之后,旺财的狗尾巴摇的更欢了。

等到旺财舔舐完,它便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咬住女孩身上的破布,看这样子,似乎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为了保护身上唯一一块能遮住身体的布料的完整,女孩只能被迫从地上站起身,随后跟在旺财的身后,走出巷子来到街上。

“旺财……你要带我去哪啊?”

“汪汪!呜汪汪汪!”

“……真是的,就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伤员嘛……”

因为多数人都集中在报名灵离宫的广场那边,此时又正好是晌午时分,烈日当空,在大街上行走的人反而是少数。

正因如此,一人一狗在街上一路小跑,自然会引起街边摊贩和少数行人们的关注。

“又是这灾星!”

“胡屠户昨天怎么没一刀劈死这小杂种,搞得她今天又活蹦乱跳地出来闹事?”

“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在这一片摆摊了。”

天峰镇也算是方圆几里最大的一座城镇,镇民多,自然乞丐也少不了。

对待这些乞丐,镇民们大多也都是抱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的想法,要么施舍一些粮食钱财,要么给些谋生的差事,虽不多,但不至于饿死街头。

唯独只有这个丫头。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直到两年前的那一日,一位江湖上有名的算命师到了天峰镇,一眼就看到了窝在人群里的女孩。

天煞孤星。

仅仅是四个字,此时却成了整个镇子噩梦的开始。

自那一天之后,和这女孩有接触的人,无一例外的都经历了人生的大劫,轻则丢胳膊少腿,重则家破人亡命丧黄泉。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全镇的人都是恨不得这丫头哪一天横死街头。

但偏偏算命师傅又算过,她命硬,除非自己想死,不然就算一直吃土都能活。

想将她赶走,又没人敢出头担这个霉运。

找修仙者,正经门派的肯定不会接这种杀人的差事,散修也不愿趟这趟浑水。

也就那暴脾气的胡屠户,自家早晨开的包子铺在昨天被那灾星顺了两个包子。

一般人骂两句也就忍了,他倒好,直接提着足有小臂长的杀猪刀,追着猛砍了两刀。

这两刀一刀手掌一刀后背,普通人身中这两刀至少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却没想两刀过后,女孩仅仅是跌了一跤,甚至爬起来之后跑的更快了。

这个时候,胡屠户也从暴怒中清醒过来,他想到这么做的后果,杀猪刀掉在地上,本人则是连滚带爬回家去了。

“听说了没?胡屠户昨天晚上上吊死了!他老婆也死在了偏房,身上没几块好肉,像是被夜猫扒了窗户!”

“都是因为这个灾星!”

“她自己死了对谁都好!”

这些话顺着微风吹进女孩的耳中,同时,在她前面的黑狗也停下了步子,回头也不吠叫,就这么看着她。

“旺财,你咋不走了?”

女孩盯着黑狗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汪汪!”

“你是想我骂他们?”

“汪!”

“不了,我和他们无冤无仇。”

女孩摇了摇头,蹲下身子用右手搓了搓狗头,满脸的脏污,却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

“说到底,不还是我的错吗?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大家都会活的比现在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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