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件事情你居然不早点告诉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叶歌。”卡纳尔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伸手箍住叶歌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道：“我的救命恩人，你终于舍得来探望我了。快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带走，姐姐为了不让我出门捣乱都快把我逼疯了，每天就是待在商会里做账数钱。我都要无聊死了。”
“怪不得这些天都没见到你。最近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叶歌任由卡纳尔拉着自己，同时给了爱丽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倒是忘了还会在这里碰到卡纳尔的可能性。毕竟这家伙已经好一阵子没来找自己了，叶歌还以为他肯定是被安德莉亚女士关禁闭了呢。
“别说的好像我出门就会干坏事一样，最近我可是很努力地在研究新式魔法了。”卡纳尔有些愤懑地说道，“天才总是不被常人所理解。我那么伟大的构思和创想，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停下来。叶歌，这次你真得帮帮我。”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好像想找我和你一起研究什么来着？”叶歌揉了揉额头，忽然感觉有些头疼。
“就是以前你寄给我的那个魔法啦，我还特意过去……”卡纳尔兴冲冲地说道。然后他就看到了叶歌那个想杀人的眼神，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稍微咳嗽两声之后才继续说道：“总之我觉得那个魔法很有研究的前途，所以想找你帮忙啊。”
站在旁边偷听两人谈话的爱丽丝眨了眨眼，总感觉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擅长应付卡纳尔，所以想了想也没有开口，继续等着两个人聊完。她看得出来在这里遇到卡纳尔应该只是一个意外，当时叶歌就连莉莉丝都没带，怎么可能在这里故意给自己添堵。
“……你没被安德莉亚女士打断腿还真是个奇迹。”叶歌叹了口气，拍了拍卡纳尔的肩膀。他总算知道卡纳尔想研究什么了——用魔法来模拟神术，但当初叶歌是别无选择才会那样做的。现在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何必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被姐姐追着揍了一路。”卡纳尔嘴角微微抽搐，大概是想起来之前的惨烈状况。其实之前被安德莉亚揍的时候卡纳尔就反应过来这个研究不靠谱了，就算他真的研究出什么成果也绝不能发布出来。
“我劝你还是直接放弃比较好。对了，我给你带来了这个，现在你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叶歌摇了摇头，翻开黑书总里面取出几张图纸递给卡纳尔。
“已经搞定了吗？这么快？”卡纳尔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图纸随手翻了翻。稍微看过两眼，心里就有了个底，随后快速把图纸遮起来。
“后面的环节我就不参加了，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实在搞不定再来教堂找我吧。”叶歌有些敷衍地说道。
“这个不着急，反正姐姐也没催我。”卡纳尔拍了拍手，把图纸递给一个仆人，叮嘱了几句之后才继续说道：“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挑礼物。今天可是埃尔希晋升正职牧师的大喜日子，让我也给她送一份礼物吧。让我想想送点什么好呢。”
“……你很烦哎。”叶歌终于忍不住了，推开卡纳尔凑过来那张骚包的脸，“没看到我和爱丽丝在约会吗，能不能赶紧滚蛋。”
“啊？”卡纳尔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爱丽丝。他当然能认出来这位是谁，只是没想到两人的进展会这么快。
爱丽丝小脸微红地移开视线，却也没有反驳，就当是默认了。大概比起羞涩，心中更多的是欣喜吧。她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主动向别人去介绍叶歌，但听到叶歌这样说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感到被占有时的喜悦。
“恭喜恭喜。”卡纳尔挠了挠头，真心实意地说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这么觉得了，你们最后总会走到一起的。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祝你们玩的开心。对了，顺便再帮我挑份礼物送给埃尔希吧，今天的支出全记我账上就行。”
“谢谢。”爱丽丝轻声说道。
“没什么，到时候你们结婚记得邀请我去参加就行了。”卡纳尔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说完，卡纳尔便很干脆地离开了，没有再给爱丽丝说什么的机会。不过在离开之前，卡纳尔给了叶歌一个略显怜悯的眼神，看得叶歌有些莫名其妙的。
等到叶歌重新牵起爱丽丝的手时，少女的表情还有些恍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直以来她对卡纳尔的感官都有些复杂，除了那些关于他的风评以外，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算是叶歌为数不多的朋友。她很想和这个人和解，哪怕只是不带任何偏见地去看待他都可以。但事到如今，爱丽丝却发觉自己做不到这种事情。
人们总是生活在一个充满偏见与个人主义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能避免这点。爱丽丝可以平等地对待每一位信徒，却做不到完全忽视亲疏远近。以前她总是生活在被人保护的真空环境里，所以才以为自己做得到。可是当爱丽丝从那种环境中走出来，真正地去面对这些复杂的人性时，心里却发现自己的觉悟是如此脆弱。
越是想接近完美，便越能理解完美的可笑之处。可怜过去的她总是以此要求自己，甚至不惜下定决心要和叶歌诀别。她到底只是一个天真而不完美的圣女罢了，那些外表的完美是多么脆弱。然而人不能总是却步不前，她想要改变自己，不再重蹈覆辙。
她希望总有一天能让叶歌来依赖自己，而非一直依赖着叶歌。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占有这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丽丝忽然会感到一种恐惧。如果自己总是一味地向这个人索求而不懂得回报，那是否总有一天又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呢？
所以，她必须作出改变。
“叶歌，卡纳尔是个好人吗？”于是，爱丽丝一如既往地向自己最依赖的人问道。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问什么，叶歌都能回答自己。或许他的答案未必正确，也未必适合自己，然而有时候有答案比没有答案更加重要。
“对我来说，他是一位无可替代的朋友。但是对别人来说，他就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而已。报纸上刊登出来的花边新闻也不至于全是造谣，总有几件事是真的。”叶歌随口说道。
“那我是应当继续疏离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祝福？”爱丽丝有些疑惑地问道。身为圣女的她理应远离所有贵族，但卡纳尔同时也是叶歌的朋友。她过去所犯下的错误，正是因为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份，以至于最后作出了背叛的选择。
“这就要你自己去决定了。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我们所作出的决定也并非总能放在天平的两端去衡量利弊。”叶歌稍稍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无论爱丽丝要怎么选，我都会支持你的。”
“即便我的选择是错的吗？”爱丽丝微微歪头。
“我相信你不会选错的。”叶歌笑了笑。
“那如果我真的错了呢？”爱丽丝就好像和叶歌倔上了。
“那个时候，就让我和你一起承担这份错误吧。”叶歌握紧爱丽丝的手，用爱丽丝听不懂的语气说道：“如果是为此而死，或许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归宿吧。”
“不准死哦。”爱丽丝忽然感到一阵慌张，好像自己快要失去这个人，“你要一直陪着我的。绝对不准随便去死。”
“只是一种假设而已。我怎么舍得那么轻易地去死呢。”叶歌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