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的蓝色电弧在他身上流转，抢劫犯抽搐了几下后，这才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
他侧躺着蜷缩在肮脏的地上，整个人透着一种无力感。
阿加莎蹲在他身前，发现他那张被污水沾到的小脸看起来竟然透着一种清秀，脸上原本的刀疤也已经化掉了，显然那本来就是画上去的。
“你是女孩子？为什么要干这种抢劫的事情？”
阿加莎有些惊讶。
不过这下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刚才治安员要搜身时她表现得那么激烈了。
“呵！”，抢劫犯冷笑一声，声音恢复了正常女孩该有的尖细，“不做这些事，我能做什么。去当鸡，然后在二十五岁之前就得病死掉？”
金发男子不屑地嗤笑一声，“你就不能努力做点正常工作。好好的女孩出来打劫。帝国的荣耀，都快被你们东城区的垃圾败光了。”
“帝国的荣耀？我爸爸出征时，他的长官也是天天喊这些。可是和嘉兰利略人打了三年战，因此断了腿的他得到了什么？除了两枚卖不了什么钱的勋章，他什么也没有。”
阿加莎有些惊讶。
“按照帝国法律，伤残的士兵不是有抚恤金吗？”
“抚恤金？”
说到这里，女孩看向阿加莎的眼神更加透着仇恨，那是一种对贵族的恨。
“抚恤金早就不知道被那个军官老爷贪走了。有人死了，都没拿到抚恤金！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爸爸和我一起去讨抚恤金时，那些人说了什么。”
女孩冷笑着，模仿起士兵都有的大嗓门。
“滚开！死瘸子！再来就打断你另一条腿！他拼命在战场上杀人，被敌人打断了腿。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那些和他穿同一款军服的人，也说要打断他的腿。
我当时就觉得这真踏马的好笑。你觉得这好笑吗？贵族小姐？”
阿加莎显然并不觉得好笑，她眼帘低垂，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菲丽丝不以为然的将一个泡芙塞进自己嘴里。
在这个国家，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邪神，信仰她的人，大多都是这种人。她现在只要主动聆听起信徒的祈祷，就可以听到一堆这样的故事。
金发男子脸上满是不屑。
“少在这里卖惨了！这位女士，你不要听她乱说。请让我马上就把这个犯人押到治安署。神明与帝国的法律会审判她！”
“神明？在这里长大的人，早就都不信神明了。”
女孩眼神变得格外锐利，仿佛要做最后一搏的野兽。
“不劳你费心了！我家里只有一个残疾的爸爸和年幼的妹妹。我进了监狱，他们也活不了。松开我，我现在就死，不劳你们动手了。能活到今天，我算是赚了的。”
女孩语气坚定的说着，可是菲丽丝却能看见她的手在抖。
女孩娇小的身子，紧紧的绷着，清秀的小脸上秀眉倒竖，她努力想要自己装出凶恶的样子。
在这个贫困的东城区，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女孩，本身就是原罪，她必须要露出这幅凶恶的模样才可以活下去吧。
以至于现在到临死了，她还是习惯性的露出这幅模样。
说是活够了，但其实还是怕死的吧。
菲丽丝能明白，生活在这种贫困地方的人，绝大多数尽管生活的很艰难，可还是苟延残喘的，想要多活哪怕一分钟。
毕竟没有勇气继续活着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这女孩大概也只是觉得生的希望没有了，所以想要勇敢的面对死亡吧。
菲丽丝心里有些同情起她来。
大概是因为她也是这种环境出来的人吧，所以更容易共情。
算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信徒，但还是帮帮他吧。
菲丽丝将一只小手，藏在身后，手心上有微弱的魔法光芒闪烁着。
金发男子身上有某些东西出现在她手心里。
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治安队长的把柄。
到时候，就可以：治安员先生，你也不希望……了。
金发男子朝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手势。
那几个治安员，当即了然的打算带走抢劫的女孩。
“等等。”
阿加莎又一次拦住了他们，随后继续追问道。
“你刚才说这位治安队长，收了你的钱是真的吗？”
“他何止收了我的钱。这附近不少人都要定时给他交保护费，不然贵族老爷不同意，我们怎么在这里做生意和干各种事情？”
金发男子一听到这句话，又有些急了。
“少胡说！我出身名门，怎么会干这种事！你们赶紧把这犯人带走！”
金发男子，怒喊一声。
几个治安员刚想过去，却是径直撞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是谁！”
金发男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菲丽丝咬着泡芙，眼神四处乱瞥。
不关菲丽丝的事哦，菲丽丝什么也没干。
阿加莎嘴角上扬，这种时候她和菲丽丝倒是很有默契感。
金发少女轻轻扶起躺在地上的女孩，
她那耀眼的金发，仿佛为这常年幽暗的小巷带来了光明，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宁静而温柔。
“我以自己的信誉作为担保，你父亲的抚恤金会追回。你的家人会得到慈善机构的照顾。但你的罪恶也必须得到惩罚。希望你从监狱里出来后，不再是被逼的坏人。”
说到这里，阿加莎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女孩身上的污水。
“你说你不相信你是神明，但我希望你相信，人一直都是自己的神明。”
女孩呆呆的望着眼前这美的不可方物的圣洁少女。
“你是说真的？”
“真的。”
“谢谢。”
一颗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滑落，让她感到久违的流泪的感觉。
眼泪的味道原来是酸酸的啊，很久没哭已经忘了是什么味道了啊。
坚强了许久的她，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
抽泣声逐渐大了起来，泪水很快布满了女孩的脸蛋。
阿加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发男子。
“治安员先生，希望你们依法对待她。如果后续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会直接去找帝都治安总队队长奥恩的。”
奥、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