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从模拟赛回来,顺利地拿到了第一名后,菲娜就挥着手和她们道别了。但菲娜暂且不论,就连卡蒂娜她们也没有人迎接。
学院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群,手持各种各样的农具或是刀器,愤怒地呐喊着“讨伐魔物!”,“除魔捍正!”,并试图冲破学院大门的防御。
“教会为什么会让魔物伪装成人类啊?!”
“你们神教的神职者都在做什么?”
“你们有没有在乎过百姓的生命啊!”
“魔物就应该就地斩杀!!马上出兵讨伐!”
“交出魔物!”
“交出伪装成人类的魔物!”
西尔皱着眉头,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还是姑且先和卡蒂娜她们一起偷偷从侧门回到了学院。
而归来的卡蒂娜等人得到的,却是退避三舍的议论和窃窃私语。
小卡蒂娜藏在米菈的衣领里面,而挽歌则是暂且先留在卡蒂娜的亚空间里面了。
“魔物”“怪物”“‘血皇’”……尽管声音很小,但卡蒂娜不断地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熟悉的词语。
已经有相当的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卡蒂娜默默地想着。
“米菈同学,卡蒂娜同学!”人群中间,席达莫匆匆忙忙地推着眼镜向两人走来,神色中尽是慌张与苍白。
“你们两个快跟我过来。其余各位先解散吧,我和她们有要事相言。”
“唔……嗯,知道了。”
西尔和另外两人虽然有很大的疑惑,但也读懂了气氛的诡异,于是皱着眉头告辞,然后离开了这里。
“你们两个,快跟我来,这里不方便说话!”
席达莫紧紧皱着眉头,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带着懵懵懂懂的米菈和面无表情的卡蒂娜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走去。
“席达莫同学,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卡塔利娜同学被抓了,现在即将面临退学的危机!!”
“什——”米菈吃了一惊,慌慌张张地问道,“为什么?卡塔利娜怎么了?”
“因为她似乎是勾结了什么魔物,被判定具有潜在威胁,现在正在接受询问!”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卡塔利娜不会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的!”
“我也知道卡塔利娜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但是现在情况很严重,连主教都到场了!”
“什么?!”
米菈皱着眉头惊声高呼,满是不可思议。
“所以,你准备把余们带去哪里。”
一直沉默的卡蒂娜突然开口问道,而这也让席达莫的身形顿了顿。
“你们难道不想见卡塔利娜一面吗?也许你们可以帮帮她洗清嫌疑啊!”
“请带我们去!我想见她,我会作证的,卡塔利娜不是坏孩子!”
“是的,我知道。我会把你们带到监察室的,你们会见到她的!”
席达莫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脖子上满是汗水,声音也有些颤抖。
“可是,你为什么会愿意帮助我们……?大家好像都在避开我和卡蒂娜……”
席达莫的身子猛然间一僵,沉默了下来。但是慢慢地,席达莫又猛然间开口道:
“也许这个时候说这些很卑鄙,但是……”
“我喜欢卡蒂娜同学。”
“所以我想帮助你们……”
卡蒂娜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向一旁。她感觉亚空间里面的雪兔坏笑着偷偷地踹了地面两脚。
米菈也有点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抱歉,这样子怀疑了你。”
“不……这也是我迟早想说的。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席达莫却很轻松似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包袱一般。
“我们到了。进去前要带上这个。”
席达莫将三个手镯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米菈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白色浮雕建筑,以及打过蜡的红樟木大门,然后看向了席达莫递过来的手镯。
“这是探望高危监察人员时,为了防止劫狱,来访者必须戴上限制魔力使用的魔法道具。”席达莫这样说着,“你们先选吧。”
米菈毫不犹豫地戴上了其中一只手镯,而卡蒂娜看了一眼,也默默地取来了一只,戴在了左手上。
戴上的一瞬间,卡蒂娜感到禁制被设下,自己的体内与魔力的联系已经从原来的凝滞变成了现在的微若游丝。
身躯也沉重的可怕,每一步移动都仿佛要用尽全力。
而自己与亚空间的联系则是完完全全切断了。挽歌恐怕此时在里面急得转圈圈。
但是卡蒂娜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默默地看着席达莫将剩下的一个手镯戴在手上,然后推着眼镜对她们说:“那,我们进去吧”。
*
米菈和卡塔利娜进入后,席达莫轻轻关上了门,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寻找管事的人。
“卡塔利娜!”
进入大门的米菈一眼就看见了被数条粗大的金色魔力锁链固定住四肢的卡塔利娜,于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跑向卡塔利娜。
米菈虽然没有办法看见,但卡蒂娜却知道,这座建筑的中央有一个繁杂巨型的大法阵。
这个法阵隐隐散发着让卡蒂娜有些不舒服的气息,但是米菈已经在劝阻之前就跑了进去。
气息很虚弱,但身体还算健康,没有缠绕着什么不详的气息。应该只是精神上很疲惫。
卡蒂娜淡淡地看了一眼,确信这个被困住的女孩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
听到了米菈声音的卡塔利娜,先是颤抖了一下身体,然后突然间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地张了张嘴。
那个口型是……
“欸?”
米菈的身后,瞬间出现的卡蒂娜拍碎了朝着米菈狂飙突进的一道光箭。而下一刻!
“叮叮叮叮——”在米菈后知后觉的注视下,卡蒂娜以无法观测的速度斩碎了从四面八方袭杀而来无数发光箭!
“啊!”
而米菈则是被卡蒂娜找到一个空袭,从法阵中间被丢了出来。
“我们不会伤害圣女阁下和卡塔利娜同学的,请你放心。”
席达莫接住了倒飞而来的米菈,轻轻一个响指,米菈便被金色的魔力流束缚住了手脚和嘴巴。
反应过来的米菈意识到被欺骗,脸上顿时染上绝望之色,随即就像发了狂似的不断挣扎。她拼命看向法阵中不断闪现着身影的卡蒂娜。
快使用魔力啊……快突破禁制啊……为什么只是这样,仿佛寻求死亡一般配合着他们的演出……?
然而,卡蒂娜的面容上看不见焦虑,也看不见失望。
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米菈不明白卡蒂娜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卡蒂娜渴望死亡吗……?
被魔力束缚的手臂,已经勒出了一道道血痕,但米菈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不断地发出呜咽。
“当然,前提是‘血皇’阁下乖乖就范。不然我们也无法保证她们的安危。”
卡蒂娜看了一眼卡塔利娜,她的周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魔法阵,隔绝了魔法的攻击。而她现在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卡蒂娜,眼中含泪。
如果可以,卡蒂娜并不想进入正中央的这个法阵。但魔力被封锁的现在,卡蒂娜没有办法凭空将米菈抓出来。只能以身涉险。
法阵诡异的圣洁魔力开始缠绕在卡蒂娜身上,不断约束她的行动,并消磨着她的体力。
“不愧是‘灾’级的魔物啊,这些光箭看起来连前菜都算不上呢。”
没有魔力的卡蒂娜只能凭借肉身强行将光箭斩碎,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根能在卡蒂娜的身上留下痕迹。
“唔唔唔——!!”米菈拼命扭动着身体,不断地试图挣扎,同时死死盯着席达莫。
憎恨仿佛要从眼睛里面流淌出来。
“抱歉,圣女阁下,但这是为了确实杀死‘灾’的无奈之举。冒犯之处,在除掉她之后慢慢向您谢罪的。”
席达莫将米菈交给了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白银骑士,然后低头屏退到一旁:
建筑物的二楼,一处观台上,留着长而苍白胡子的慈祥老人,震了震白色教袍的衣袖,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对判定危险程度‘灾’级,代号‘血皇’的魔物,启用[净化神坛]!开始[肃清]!”
“是!”
二楼的楼道齐步走出了数十位身着瑟莉丝神教洁白教服的大祭司,同时高举起手中的教符,向法阵注入魔力。
“咔——”
仿佛齿轮被转动,随着震颤大地的嗡鸣声,由无数个高速旋转交替的小法阵组成的[净化神坛],自卡蒂娜脚下猛然间爆发出异常炫目的光彩!
无法避开。
皮肤发出被炙烤般“滋滋”的声响,卡蒂娜的身上燃烧起了冲天的白色火焰!
火焰扭曲的光线下,卡蒂娜面无表情的脸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原本绝不可能出现的满意。
卡蒂娜并不渴望死亡……她只是不抗拒死亡,并在此之上选择了遵守“不使用魔力”的约定。
猛然间想到这一点的米菈如遭雷击,顿时疏通了卡蒂娜所作所为的动机……
不要……卡蒂娜……就算如此……
不断注入魔力的数十名大祭司全部都汗流浃背,面色苍白地不断吞服着药物,强行催动着魔力。
卡蒂娜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被紧紧束缚住,泪流满面的米菈。
在米菈的悔恨的视野中,无尽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卡蒂娜!
是自己的天真……杀死了卡蒂娜……
*
白银护卫行了一个礼,在席达莫的点头下,带走了晕死过去的米菈。
“连长达一个时辰的[净化神坛]都没能杀死吗……?”
格因看了一眼全部都瘫软在了地上的大祭司,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了法阵中央,不断冒出黑雾的少女。
卡蒂娜试着站起身来,但体力被大幅消耗的现在,她无法好好地在层层压制下控制躯体。所以她不断地支起身子,然后跌倒。
这具躯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呢……
卡蒂娜有些漠不关心地想着,仿佛没有注意到刺骨的疼痛一般,强行驱动着身体,试图看看极限在哪里。
“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见状,席达莫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剑,口中吟唱法术,顿时间全身爆发出了磅礴的金色魔力。
下一刻,缠绕狂风般巨量的金色魔力圣剑贯穿了卡蒂娜的腹部,将她定在了地上!
流出来的鲜血瞬间如同沸腾的油滴一般,在金光下翻腾着,冒出大量的黑雾,消失不见。
席达莫跨坐在卡蒂娜身上,不断挥下拳头。
“该死……该死!你们这些魔物……全都给我……死!!”
拳头落在卡蒂娜的身上,不断燃烧起白色的火焰,然后又缓缓熄灭。
卡蒂娜什么反应也没有,仿佛死了一般。
“你这伪装成人类的魔物!快给我去死!”
“一个不留!我要把你们这些魔物,一个不留地杀光!!!”
“给我去死!!”
“够了,席达莫。如果连[净化神坛]也无法抹除她,你的行为也不过是浪费力气罢了。”
格因摸了摸胡子,对露出了狰狞神色的席达莫说道。
然而席达莫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扭曲的怨恨在脸上仿佛形成了一张摘不下来的面具,他嘶吼着攻击着一动不动的卡蒂娜。
“罢了。”
格因慢慢走出了建筑,淡淡看向正门前准备就绪的[神言者]们。
“雪拉大主教真是神机妙算啊,竟然连[净化神坛]无法抹除'血皇'一事都了如指掌。”
“吾等奉命行事,魔物位于何处?”
“哼,就在里面。负责羁押也好,实验也罢。但必须在老夫的审讯室下进行,绝不会让给小丫头。”
穿着黑白双色服饰的神言者们扛着刻满了法阵的诡异铁块,毫无反应地走过格因主教的身旁,进入了建筑。
“哼,一群见不得光的死士。”
格因冷冷地看着他们击倒了席达莫,用铁块将卡蒂娜封印。他震了震袖子,眯着眼凝视了一会儿后,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