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一头白色的发丝当做第三层衣被。
一边颤抖着一边进入了浅眠。
总是睡着又半醒,再进入睡眠,又半醒了过来。
有时候是被冻醒的,有时候是疼醒的,还有时候是被不熟悉的身体触感给惊醒的。
她能感觉得到时而温暖,时而寒冷,那是因为经过了两次白昼,两天过去了。
最后一次惊醒,她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体很虚弱,走起路来依旧跌跌撞撞。
她看到了棺材房上厚厚的积雪,大致判断出已经睡了很长的时间。
哪怕现在身体依旧很不舒服,她也强打起精神开始往下山走。
又回到了交战的地方,她开始用工具刨雪,挖地。
没有能找到另外一个少女,因为根本不存在。
又挖起了自己的尸体,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挖开冻土,找到了骸骨。
这里很寒冷,理论上尸体可以保存很久,现在却反常地变成骸骨了。
看着骸骨旁边熟悉的衣服,无论再怎么想要否认也没有用。
曾经的那个少年死了,四肢被斩断,最后被斩首,死得不能再死了。
临死前的凝夙用了什么术法保住了少年的灵魂,在使用术法之前,凝夙就已经知道了那个血红色的虚影会彻底摧毁她剩下的魂魄,让她永远不得超生,从世间彻彻底底消失。
所以,凝夙保护了少年的灵魂,将灵魂藏在了深深的地下,躲开了血红色虚影的探查。
最后,凝夙留下的术法引导着少年钻进了她的体内。那个过程十分漫长,一方面是生怕被血红色虚影发现,引导的速度被故意放慢,一切都在静悄悄之中完成。
少年失去了肉身,凝夙失去了灵魂。
两人只有可能活一个,凝夙没有任何办法活下去,灵魂是她这种生灵的根本。肉体死了,灵魂还有办法活下去。但灵魂如果被彻底摧毁,她就真的死了。
凝夙虽然已经死了,少年虽然也死了,但他们又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仿佛什么都没变。
又仿佛一切都不同了。
身体又被冻得发疼了,她缩成了一团,等待身子暖和了起来。
然后,她砸坏了自己的骸骨,拆下不容易辨识身体特征的骨头放在凝夙死亡之前躺着的地方,然后切下少许发丝放在骨头旁边,凝夙之前穿着的衣服也脱了,放在骨头旁边。
利用一具骸骨硬生生伪装出了两具尸体,留下野生动物啃走部分骨头的痕迹。
看着伪造的现场,她抚摸着手指上的黄木戒指,那是储物戒指,现在的她无法使用。
思索片刻,她脱下了,放在凝夙的衣服旁。
站起来又思索片刻,她还是把黄木储物戒指拿了回来,又戴上了。
接着,她还原了地上的泥土和雪。
挖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就尽力还原成什么样。
她没有给自己挖坟埋骸骨,也没有为凝夙立衣冠冢。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人看出来。
还原现场以后,她又踉踉跄跄地走上山,回到木屋。
一些重要的东西埋了起来,她现在无法带走。
最后只带走了生存的必须品,也就是抗寒的东西。
最后离开之前,她将棺材房推倒,又往废墟浇了些雪,掩盖痕迹。
拿着从废墟柴房里拿到的斧头,背上包袱,她踏着白雪一步步离开了这里。
走了二十多步,停下,又回头看了一眼。
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山下走,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停顿一会儿,她又继续往山下走,没有再回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进入了雪林以后,四周都是挂满白雪的树木,视野开始受阻,她反而产生了一些安心的感觉。
又走了一小段路,身体吃不消了,不得不停下歇息,生火取暖。
这是她十多年以来第二次进入雪林,前不久就吃过亏了,想要一次性走出雪林是不现实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生火歇息了半个时辰,她灭了火,用雪盖住生火的痕迹,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继续赶路。
走到天黑,她找了个小土坡遮风,用树枝和布块搭建了勉强能躺下的小棚子。
实在太冷了,一个晚上都没能好好休息,总是会被冻醒。
熬到天亮以后,气温上升,她又继续赶路。
今天依旧没能走出雪林。
夜晚,她抱着双腿,拿着斧头,一边烤火一边发呆。
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一点也不饿,也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活的。
又想起上一次到雪林,当初没有充足准备就想走出雪林的想法实在幼稚可笑。
休息一晚又继续赶路,再休息再赶路。
最终在雪林走了4天,她终于看到了人类活动过的痕迹,那里被人为砍伐了树木,开出了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
那里有人类的脚印,也有动物的脚印和粪便,还有奇怪的两条对齐的压痕。
她沿着道路继续走了下去,此时的她对这条道路非常好奇,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其他人类制造的痕迹。
雪上的痕迹都能让她观察许久,对她而言都很新奇。
走了一个时辰,累了,正好发现道路旁有奇怪的简易棚子,里面甚至还有砍好的柴火,她便打算去那里生火暂歇。
没有动用里头的柴火,而是自己去砍了些柴,不是干的,也不是不能烧。
艰难地生好了火以后,她坐下观察起了棚子。
这个棚子应该容纳得下七八人,有生火过的痕迹,但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大概是几天前吧。
她一边烤火暖身,一边观察这个地方,对她而言也很新奇。
休息了半个时辰,耳朵里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有动静。
转头一看,道路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缓慢过来,还有人类的声音。
是个男性,年纪不小,正在发出奇怪的却又非常有节奏的声调。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躲了起来,突然想起火还烧着,又赶快回来用雪浇灭了火堆,再去躲了起来,还简单处理了脚印。
过了一会儿,对方渐渐到达了这里,声音停下。
对方过来了,在棚子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棚子里干燥的木头又生起了火。
“这天气真冷。”中年男人自说自话了起来。
身体暖了一些后,他站起往棚子后面走了过去,明显是注意到了地上刚处理过的脚印。
循着脚印往远处看了过去,在较远挂满雪霜的丛林后面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圆圈,怎么看都像是头发,还会动。
“我看到你了,什么人?”中年男人的声音大了几分,也更严厉了些。
那个白色的圆圈稍微往下压了些,藏进了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