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宁长生死死地盯着自己家的方向,紧张到要死了。

以除夕那傻乎乎的性子,铁定要把自己底裤都卖出去。

他在外面谈恋爱的时候,用真名的次数少之又少,若要是被她们得知名字都是假的,那铁定得把整座临安城都翻过来。

“不怕不怕,长生胆大。”

就在他不断安慰自己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中骤然升起一道火球,可还未炸开就熄灭了,能清晰地看到有一团雪雾在蔓延。

瞳孔收缩!

“遭了,不会是冷痴吧??”

如果是这个女人,他倒是可以放心一些了,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不然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走。

又看了一眼,直至有冰霜出现,他这才一猫身打开地窖,整个人朝里面钻了进去。

跑!

能跑多快跑多快!

要死了。

你是不知道当初宁长生是怎么套路冷痴的。

冷痴的确是神女不错,但她出生的时候有些笨,而且笨得过头了,就连基本的走路也是在三岁之后学会的,开口说话更是在六岁之后。

其父亲一气之下,将其改名为‘痴’。

白痴的痴!

为了避免家族被人耻笑,更是将她在八岁那年,扔到了深寒之地,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结果冷痴不但没有死,还参悟了冰雪法则。

期间她回去找过自己的父母,却因为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睫毛不被待见,更是被大人物瞧上,意图让她成为对方的小妾。

冷痴、冷痴,那会的她还很纯真,就如宁除夕一样。

她以为自己只要听话,父母就会要自己。

结果……

在出嫁的当天,她得知父母是把自己卖出去的,收了对方诸多好处,她曾经所有的美好全都破灭了。

将对方杀死后走入深寒之地,意图与世隔绝。

也就是在这个期间,她遇到了宁长生!

是宁长生用各种套路、话术将她哄得团团转,从未感受到过温暖的她,也彻底倾心,两人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如胶似漆……

但每一次都差那么一步。

冷痴不解,宁长生也不愿意做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亲爱的,我想在我们的大婚之日再进行最后一步,我应该名正言顺,你也应该接受所有亲人的祝福,嫁给我。”

“那时,才算得上一种圆满。”

她听到这里,眼眸泛起期待之色,“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明年吧……这段时间你回去处理一下家里事,而我要去别的地方寻找修真的希望。”

“好……那你心里有我吗?”

“我心里,只有你。”

最终,两人在深寒之地分别,临走时,他还说道:“我会回来的,就在此地……倘若三年未归,说明我已经死了。”

这一次分别,他不知道的是,冷痴等了他三百年!

果然。

冷痴、冷痴,侬今葬花人笑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心头忽然多了一首诗,宁长生眼皮微微颤动,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停顿,朝着前方的土壤挤去。

正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如此害怕。

他将冷痴拉出深渊,又特么一脚将其踹了回去,他倘若是对方,定要将其抽皮扒筋!

更何况三百年来,他风花雪月,这些破事要是被她知道了,哈哈!

你还想死?!

给你削成牙签!

正因为对过往的愧疚,才让他如此奋力逃走,不想面对,也不敢去面对。

老死,也想死个体面。

……

……

另一头,冷痴忽然心头有感,带着浑身冰雾纵横而去,神识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很快就暴涨到数十里地。

可未曾发现熟悉的身影,只能感受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身形出现在一堆杂草中,她虚空将其掀开,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地窖。

“宁长生,不许再走了!”

很罕见地,她发出急促的声音。

整个人化作一道风雪,朝着地道中遁去。

可往前走了好一阵子,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直至前面出现强光。

从土壤里出来之后,这里是一条大河。

气息到此就断开了。

冷痴白色的眸子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死死的盯着这条大河,右手轻轻探出,随即抬动,庞大的真气倾泻而出!

整条河水,上百米的长度就这么被她隔断,虚空抬起来。

冰冷的眼神扫过这段河水,并未发现人类的身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右手放下去,轰隆一声砸在河床里,眼睛里溢出一缕血丝,可声音依旧平静,“宁长生,你死也不愿再见我么?”

“今夕何夕……呵呵……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从最开始接近我,就没有一句真话,别让我找到你。”

右手猝然挥出,冰霜而成的剑气将大河彻底隔断,冻结成冰墙!

在河床的边缘,宁长生抓着几块石头,胸部剧烈起伏,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掠食者惦记上的壁虎,死死地抓在河床边缘,还能听到冷痴那轻柔平缓的声音。

幸亏抓得紧,要不然就被那些河水裹挟着上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这才松开眼前的石头,朝着上面游去。

略微探头,扫视天空和两侧岸边,发现没有任何身影后,他再度深吸一口气,逆着河水朝上游而去。

下游是绝对不能去的。

冷痴绝对会去探查下游所有事物。

宁长生听到了对方说的话,虽然语气平淡,可那深深的‘幽怨’藏不住,隔着河水都要给他的脸上来几个大逼斗。

还不跑,等死呢!

……

……

冷痴果然去下游了,每一段的河水都被她截断,拿起来看个仔细。

直至夕阳西下,太阳都彻底沉入西方,她这才咬着银牙,站在大河中央,浑身的雾气再也无法压制。

寒冷席卷而出,将这条接近百米宽的大河冻结成大冰坨子!

但她的眼眶中却流淌出一颗颗热泪,嘴唇褶皱道:“哪怕,哪怕你骗了我,我也从未怨恨你,我知道你是凡人,你我能活过的岁月不同。”

“或许你现在已经苍老得像个佝偻老头,但……我不嫌弃。”

“我不会嫌弃你的。”

“宁长生,你忘了吗,你我亲昵过每一寸肌肤,你和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如我父母那般,将我推向深渊。”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何忆……呜呜——”

她的哭声正如三百年前,第一次被父母所抛弃,将她遗弃在深寒之地时。

那个无助的小女孩。

像是宁除夕,像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谁也不会料到,那个强大,令人胆寒的冷痴居然也有这般委屈大哭的一面。

宁可得知他的死讯,也不愿意相信,宁长生会躲着自己。

……

曾经:

宁长生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叼着一根青草,依靠着它,似乎单薄且无助。

冷痴瞧见他这样,忍俊不禁,与他相拥于此。

她问:“你等了我多久?”

“不久,一整天。”

“你太傻了,约定了明月头顶相见,为何……”

宁长生紧紧抓着她的手,笑道:“我怕你会等我……我知道等待的滋味。”

冷痴心中一暖,主动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上去。

过后。

他再言:“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所幸你来了。”

“我……以后都会来,也一直会在,只要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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