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可在抬头的刹那，她看见了维尔维斯不容置疑的眼神……
她听话的闭上了双眼，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埋低了脑袋——
而付德尔和弗莱也意识到维尔维斯像是要做什么……
但即便维尔维斯如此警告，他们也不可能在战斗中封闭自己的五感，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维尔维斯——
而在其左臂上，一道蓝色的光柱被缓缓扯出——
在光柱的中间……
一颗眼球在挣扎着……
而下一秒，封印被捏碎了——
眼球悬浮在半空之中，随着蓝色的光华破碎，肉体开始了生长——
从其内部开始膨胀出肉块，肉块开始像气球一般膨胀，无数条筋络像是不小心落地的针线盒一般，四散而开……
而后把膨胀的无规则肉块一块又一块地扎起——
“那是……什么……”司教骑士目光呆滞，他怔怔地看着维尔维斯从左臂上扯出来的存在……
目光呆滞地看着迅速膨胀的肉块……
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反应过来的他试图挥剑砍向薇薇安，可是……
弗莱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只能怔怔地看着逐渐松垮的手甲——
从其指尖开始，触觉正在渐渐消失……
脑袋开始不能自如转动的他只能极大限度地转动眼珠子……
在他眼角的余光里——
付德尔跪了下来……
“啊——啊！”付德尔发出了颤动的叫声，“圣爱丽丝大人！！！”
“啊——啊……”
“是圣爱丽丝大人！！！”
黑衣主教的叫声像是短笛顶到尽头后的尾声……
高亢狂热……
而在狂热之中，他的嘴随之扭曲变形……
在弗莱的眼中，他曾经痛骂的同僚开始融化，融化成了他那平行的视线够不到的高度……
无论他怎么把眼珠子往下转动——
他都未能看清付德尔的身体……
他拼死扭转着自己的视线中，终于——
“啪嗒……”
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好像又可以看见了……喜悦刺激着他逐渐外露的大脑皮层……
视线平行后，可以看到一滩红色的液体……
原来，付德尔融化成了一滩血水……弗莱的心里如此自言自语……
可为什么又能看见了呢？狐疑在他的大脑里升起——而后又逐渐扭曲……
在临死之前，弗莱意识到了——
原来他的眼珠牵连着视觉神经一块落下了……
“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眼球中的髓质像冷库中的冰被带到了烈阳之下……
像泥一般渐渐融化……
维尔维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两名高阶强者化作血水……
看着眼前毫无凭依漂浮在空中的伞状肉块……
祂就在那——一动也不动！
就好像祂本该在那一般……
一颗狰狞的眼球在伞状结构的下部张开——
至于为什么笼统地描绘祂为伞状结构……
因为……
维尔维斯也不知道……
他只能描述为伞状结构——
在祂复活的一瞬间……
肉块的长短和粗细变成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待定值……
维尔维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祂到底长什么样……
见过祂完整体型的人，除了维尔维斯自己，只剩下了地上的那两滩污血……
维尔维斯的目光缓缓投向了抱着脑袋的薇薇安，她很听话的遮蔽了自己的感官……
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
倘若她胆敢意识到祂……
下场只会和这两个高阶强者一样……
而为了尽快能带着薇薇安离开，为了不被其他人看见祂的存在、发现眼前这副场景……
维尔维斯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了……
满身疮痍的维尔维斯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双手虚弱地垂下……
一点点魔力从他的魔法回路上挤出，在其指尖缓缓显现，而后他缓缓地将其抹在了刀刃上——
短刃的尖端因为魔力发出微弱的凝光……
维尔维斯的身体变得无比虚弱，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迈向眼前的祂……
刀刃没入了眼球之中——
眼白像是橡胶一般，试图弹开维尔维斯的短刃，可维尔维斯一手抓住伞顶，一手固定住祂的身躯，往眼球深处猛地一用力——
短刃像是捅到了内核一般的硬物……
他已经不知重复了这种过程多少次……从北陆一直到诺尔斯河之间……
维尔维斯自己也记不清楚……
而在下一个瞬间……
不可知的低语在维尔维斯的身旁传开——
而在不远处，一把肉伞又出现了……
出现在了付德尔所化的血水上——
这一次复活，祂足足用了成年人一半的血量……
在北陆时，一个意识到祂存在的成年人，足够祂苏生足足五次……
这也是为什么维尔维斯只能把北陆的所有生命都蒸干的原因……
他甚至没有机会去确认北边是否还有活着的人……
至少，他数月来遍历的城镇都成为了祂的土壤……
倘若有活着的人被他杀死……
维尔维斯也无法对他们道歉……
那和电车难题是一样的——
他只能相信在祂试图越过诺尔斯河一瞬自己心里的判断——
或许那决定是错的……
但是他不曾后悔……
就像是今时今刻在薇薇安面前所做的决定——
有些事情根本不可能在冷静之后才去判断……
因为火早就已经燎到眉毛上了……
维尔维斯又一次把短刃送进了眼球内部——
看着祂又一次苏生……
而这一次祂距离薇薇安仅仅只有不到数米……
月华因为路过的流云在祂的伞顶一遮一掩……
维尔维斯向着少女和祂一步又一步走近——
在少女的白发前，就是那团好似理所应当存在的肉块……
至少在维尔维斯的理解里，那是祂的权能，祂总是能让维尔维斯觉得，祂本就该是存在于此地，存在于自然界的某物——
可实际上对于可以意识到祂的人类来说……
祂是最不应该降生的存在——
圣爱丽丝……维尔维斯意识到了付德尔方才的话语，一直充斥着疲惫神色的刀疤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依稀记得……
薇薇安和圣爱丽丝教院有关……
维尔维斯的目光循着少女的白发缓缓看去……
微微发怵的少女试图抬起头来——
“别动——别睁开眼睛……马上就要结束了！”
维尔维斯呵斥道。
不知道情况变动的薇薇安越发把头埋低了些——
“把耳朵捂住——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字——”
维尔维斯向着薇薇安和祂逐渐靠近，指尖擦拭在刀刃上，带着一滴鲜血和微弱的魔力——
这样一来，还有两次就完事了……
维尔维斯小心翼翼地走去……
而下一秒……他愣在了原地……
祂就诞生在弗莱的尸体上，可弗莱的另一半鲜血已经漫到了少女的脚下……
薇薇安跪坐在地上的膝盖……
早已沾染了死者的鲜血……
换言之……
她早就感知到了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