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烈日下的监狱广场响起那熟悉的班卓琴声时,维多总算是对于魔腾监狱的全貌有了个清楚的认知。
那些所谓的鸡蛋港镇,所谓的囚犯天堂,还有那些被给予的自由,都不过是魔腾这颗巨大榕树的某个枝杈。
监狱从来不是一个确切的场所,而是这一整座,足以将人生吞活剥的岛。
那晚,当维多等人因失误被斯坦利逮捕时,罗恩正从他那奢华的办公室中如散步般悠闲走出。
他的有恃无恐来源于对于斯坦利的信任,他清楚这位效忠于教会的圣殿骑士,对囚犯所造成的恐惧更是在他这位典狱长之上。
只要是他出手,且也一定会出手。维多等人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即便说,他们在机缘巧合下躲过了搜捕,很快也会因为鸡蛋港镇对于斯坦利的恐惧,而被成为在监狱岛所通缉的囚犯。
那时,罗恩将会悠闲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从一个最好的位置欣赏这一场堪比马戏团的大型表演,一场只为他表演的喜剧。
囚犯与圣殿骑士一同行动,只是为了抓捕能够让典狱长开心的逃犯,天啊,这将会是一场多么滑稽的演出啊。
当再度直面维多小队时,他又一次嘲笑着维多等人勇气,他赞赏了他们,缓缓拍打手掌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感到厌恶。
他发誓会让他们在接下来的牢狱生活中后悔于那一晚的选择。
罗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点狄蜜特与维多都很清楚。
面对那些背叛者,与那些他所厌恶的人,作为典狱长的罗恩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他那间充斥着血腥味的神秘后室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之后维多与狄蜜特都选择了整夜的沉默。
当维多小队被关进了主楼地底的晦暗牢房之时,他们已经清晰地知晓了所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何等黑暗的结局。
看着那褪色墙壁上的深红血迹,闻着被排泄物所污染的浑浊空气,生命的火光在那一刻变得微弱且几乎不可见,他好似同小队的身体一同被埋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等待他们的只有终将到来的死亡。
四人被带上了沉重的锁链并互相注视着对方,绝望好似病毒,他在互传播中进化,并最后杀死宿主,这一切都无法被控制无法被原谅。
没有人把错误推到狄蜜特身上,被捕不过是错误判断所必然导向的结局,就算剔除了那突如其来的闪耀光芒,结局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当斯坦利·欧文斯决定挡在他们面前时,任何挣扎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事情在凌晨三点迎来了转机。
当众人都因为这疲惫的夜晚而感到昏昏欲睡至极,他们听到了数声走下楼梯的沉重脚步。
那脚步混乱无章,急促中带着一丝慌乱并极具代表性。
那是典狱长罗恩·诺顿的脚步声。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罗恩打开牢房并解开众人手中那沉重手铐的那一刻时,他的语气中没有了此前一直存在于其中的稳重与自信。
“我改变注意了,虽说我对于你们的回答并算不上满意,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了你们,当然不是让你们走,这里可是魔腾诶,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只是你们这样的人才就这样殒命了的话多少有点没意思,复活卷轴可是会伤脑子的用多了可不太好。”
他那慌乱的吐息声就连傻子都知道他在撒谎。
在很久之后,一次与骑士团成员的交谈中,维多将会弄明白,那一夜多亏了斯坦利·欧文斯与教会向罗恩·诺顿所传达的隐晦消息,他们才得以获救。
回到地上的小队被并没有被拆开,他们被关在了相邻的病房,且没有得到过分的重视。
这样的自信充斥在每一个魔腾的狱卒心中,因为他们清楚来到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秘密,同样也无路可逃。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牢笼,小队终于从昨日的惶恐中反应了过来。他们获救了。暂时。
疲惫的感觉游动在他们的身上,从肩膀到后背,再从后背到手臂。
一夜无眠,困意十足。
正当维多闭上眼睛,不在思考时,呵斥声又一次穿过了耳朵。
那感觉熟悉的像是就发生在昨天,在那艘被古怪臭味填满的囚犯船中。
在那久经风霜的木制甲板上。
除了这一次,维多不是孤身一人。
“愚蠢的人类!”乌维似乎已经被怒火冲昏了脑袋,他反驳到。“你们根本不配命令,我们这些伟大的龙人,你们不过是一群虫豸,一群下水道里的臭虫,吃着机构与制度剩下来的泔水,做着木偶师手中的动作而已。”
狱卒没有因为乌维的话而感到愤怒,他们嘲笑着他,并用手中的鞭子抽打他。
不得不说维多对于乌维当时所表现到的勇气感到了敬佩,虽说那无意义的勇气和看上去一样是那么的愚蠢又荒诞。
陷入绝境的维多恐怕很难做出像他一样的反抗甚至,连想到骂人的话有有些困难。
默默接受然后在沉默中反弹,或许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那所谓的沉默会在不知不觉抹除一个人对于痛苦的感受,要那一天彻底感受不到痛苦可就糟了。
那些鸡蛋港镇的囚犯就是那样沦陷在享受当下的陷阱的。
“我诅咒你们,你们一定会为了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乌维补充道。
狱卒们依旧嘲笑着他,哄堂大笑,就连囚犯都加入了他们。
一位狱卒站了出来,笑容依旧挂在他的嘴角,他说。
“蜥蜴人啊,什么时候了嘴还是这么硬。要是你觉得我们是虫豸的话那你是什么,被我们这些虫豸所吃下的泔水吗?你看看你自己,穿着囚服,被我们虐待,你居然还有嘴嘲讽我们,我看你死了以后,烧成灰了嘴巴依旧健全吧。”
“你!”
举起拳头的乌维马上就被看着的狱卒抓住,他们将他按在地上,无论他怎么反抗也动弹不得。
说话的狱卒挡在了乌维的身前,他脱下裤子。紧随其后的一股温,它热浇在了乌维的脸上。
乌维痛苦地闭着眼睛,腥臭味从地面弹回了他的鼻腔。
那恶心的黄色液体,沾湿了他的鳞片,渗近了他的皮肤。
狄蜜特与薇薇安都捂住了眼睛,只有维多攥紧了拳头,他也不清楚他在等待着什么。
一口痰吐在了乌维的脸上,狱卒穿上了裤子。
他抽出腰间的短剑,剑上照出的蜥蜴人眼睛闭剑锋还要锐利。
狱卒的愤怒直勾勾地写在脸上,他从乌维的不屈服中发现了一种只针对他的看不起。
他无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侮辱,一个囚犯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于是他举起了剑,剑遮住了太阳。
他凝视着乌维的眼睛依旧诉说着他心中的愤怒。
“住手!”一个囚犯打扮的男人紧紧抓住了那狱卒的手,他被打断了。
“先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