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雯娜告诉蕾茜儿和夏尔,精灵的主母似乎疯掉了。

蕾茜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润。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精灵的主母!

虽然蕾茜儿不知道精灵的主母究竟是什么位格,但想必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不说别的,祂至少从无到有地孕育了整个精灵族群,还搞出来了这么大一棵树,而且外面的那些吟游诗人都说精灵们是天生的战士和法师,相较于孱弱的人类,他们个个都能轻松以一敌百。

所以孕育出这些家伙的主母又怎么可能是软弱可欺的角色呢?

蕾茜儿猜想精灵的主母必定武德充沛,轻松就能干碎她和夏尔。

这还不跑等什么,等死吗?

于是蕾茜儿立马就想对芙雯娜说这委托我们俩实在是没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您要不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还没等她张嘴,夏尔倒是先开口了:

“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蕾茜儿人晕了。

她心说不是吧大哥,这种委托你也敢接啊!那疯的可是精灵的主母,高低怎么都得是位神明,你不会觉得只要有羁绊和友情的力量就能战胜一位神明了吧?

要是真这么简单,那当初哥们就不会为你挡刀而死了好不好!

——说起来当初那刀还真是又快又狠,专挑夏尔一场大战刚结束后处于虚弱状态时下手,她又没提前做过任何准备,幸好有许久之前老登特意为她制作的替死法术,不然恐怕她真要小命呜呼了。

饶是如此,她也在棺材里躺了半个月才勉强恢复状态。

想到这儿,蕾茜儿便不由自主对面前的铁头娃产生了点怨念。

可偏偏她还不好说什么。

铁头娃此刻大概率又把禁绝法术打开了,她总不可能当着芙雯娜的面拽住夏尔的耳朵,对他说快给爷进语音,她只能以不那么明显的方式提醒夏尔——

蕾茜儿伸出脚,踩在了夏尔的鞋面上,还特意用脚尖碾了几圈。

夏尔的身体明显绷紧了那么一瞬间,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面色如常地看着芙雯娜,想要从这位执政官口中得到他所提出问题的答案。

芙雯娜并没有察觉到眼前这对年轻人之间的小动作,她轻声回答道:

“没有,从来没有。精灵也许会出错,但主母不会,我已经在伦蒂海姆当了两千年的执政官了,两千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那么,除了繁育室室,还有其他能证明你们的主母已经疯掉了的异常状况吗?”

“没有了……”

芙雯娜说完摇了摇头:

“可这就够了,勇者大人,这里是繁育室,迄今为止,伦蒂海姆中所有的精灵都诞生于此,今后亦然。您明白么,如果这里出了问题,那么就算我们精灵是长生种,那我们也必将失去未来。”

“?”

蕾茜儿想说怎么可能。

就算繁育室出了问题,但精灵也不该会失去未来啊,难道他们不会换种繁殖方式么?

就比如……

可这次又有人抢在她面前说话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夏尔,而是芙雯娜。

她补充道:

“更何况,还有怪雾。”

“伦蒂海姆原先是从来都不会起雾的,可前段时间,没有任何征兆,一觉醒来,我们就发现整个伦蒂海姆都被这场怪雾笼罩了。”

“而在怪雾降临的同时,繁育室里还未成熟的胚胎就发生了畸变。”

夏尔听完认真地想了想,接着神情严肃地给出推论:

“但这并不能证明你们的主母疯了,这充其量只能证明繁育室内的胚胎发生畸变大概率和怪雾有关。”

蕾茜儿有些意外地看了夏尔一眼,心想呦呵,居然还挺严谨的。

可她不得不承认夏尔说的没错。

仅靠“繁育室内的胚胎发生畸变”这一论据并不能直接证明精灵们的主母疯了。

但笼罩了伦蒂海姆的怪雾的确诡异,而且根据芙雯娜的叙述,怪雾和繁育室内的异常大概率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想到这里,蕾茜儿看向芙雯娜,打算问一问这位执政官请她和夏尔过来,到底是为了解决怪雾和繁育室的异常,还是单纯想要对主母发起华丽的叛逆。

要知道,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然后,她就第三次被人抢话了。

这次又轮到了夏尔。

他看着芙雯娜的眼睛,低声说:

“执政官女士,目前我们不能断定怪雾和繁育室的异常跟你们的主母有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为我们提供更多的情报,或者……”

勇者顿了顿,竭力忍住脚面被蕾茜儿狠踩的痛感,然后继续面色如常地说:

“或者,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会想办法查清事情的真相。”

芙雯娜闻言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犹豫什么,但直到最后她也没将她的犹豫说出来,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

两人与芙雯娜的交涉至此就告一段落了。

在交涉结束后,执政官女士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告诉蕾茜儿和夏尔,在伦蒂海姆调查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去找她,或者找那位之前他们见过的卫队队长姆拉。

而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要暂且先行告退。

但芙雯娜不知道的是,蕾茜儿早就盼着她走了。

不用装乖乖女了,魔女小姐只觉得浑身轻松。

所以芙雯娜前脚刚走,蕾茜儿后脚就从夏尔身后蹦到了夏尔面前。

“你觉得那位执政官阁下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她问。

夏尔摇了摇头,没说话。

蕾茜儿了解夏尔,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勾起嘴角:

“看来你也看出那位执政官女士对咱们有所隐瞒了?那你觉得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故意挖了坑等着咱们往里面跳?”

夏尔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说:

“我希望是难言之隐。”

蕾茜儿觉得“希望”这个词用的就很好,显然,夏尔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

看来她那一刀不算白挨,起码夏尔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永远把别人当成是和他一样的好人了。

魔女小姐对此非常满意——当然,如果夏尔能在面对她的时候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就更好了。

“没关系,”她说,“不管是难言之隐也好,憋着坏等咱们也罢,迟早我们都能调查出来的。”

但说到这儿,她又皱起眉:

“可要是调查结果真的指向精灵的主母,疑似是祂发疯了,那咱们就单方面结束这次委托,立刻离开伦蒂海姆,明白么?”

夏尔没回答她,只是提起了芙雯娜留给他们的那盏青铜提灯,似乎是打算离开繁育室。

——显然,他在装聋作哑。

蕾茜儿有点生气了。

于是她迅速追上夏尔,问:

“什么意思啊?精灵不也就只给了你一具棺材嘛,至于给他们这么卖命?”

夏尔停下脚步,忽然转过头看向蕾茜儿:

“精灵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为我送来了那具棺材,现在他们需要我的帮助,我绝不会临阵脱逃——就像您帮我复活蕾茜儿,所以我愿意跟您签订主仆契约,给您做一辈子仆人一样。”

“如果我真的临阵脱逃,背弃了自己的誓言,那您还愿意在契约出现问题之后选择相信我吗?”

他的表情坚毅,语气也斩钉截铁。

蕾茜儿竟然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了。

的确,当勇者的信誉崩塌了之后,谁还会愿意继续相信他呢?

哪怕是蕾茜儿这个坏比,偶尔也需要一个能信任的人。

所以虽然很不爽,但蕾茜儿最后还是悻悻然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暂且认同了夏尔的说法。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她又问,“现在就开始调查?”

夏尔迈出繁育室的大门,站在外面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蕾茜儿瞬间又乐了起来。

她得意地想你不是很厉害吗,刚刚还教训哥们呢,怎么现在又不知道该干嘛了呢?

赫赫,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然后,她从夏尔手中接过提灯,说:

“刚刚执政官女士离开之前,我问过她我们在伦蒂海姆的这段时间该住在哪儿,她就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早就给我们安排好了。”

“反正现在也晚了,再加上咱们俩对伦蒂海姆一点都不熟悉,不如先去找住的地方好了,外面雾这么大,我可不想跟你流落街头。”

夏尔大概觉得蕾茜儿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说:

“好,那就听您的。”

说来也巧,或许是考虑到了他们俩要进行调查的因素,执政官女士为他们选择的住处距离繁育室相当近,只需要穿过两条大街就到了。

于是很快蕾茜儿和夏尔到达了那里。

与他们路途中所见的其余建筑并无二致,那也是栋被精灵们种出来的小木屋。

蕾茜儿也是第一次住在这种小屋里,因此觉得颇为新奇,就第一个冲上去打开了房门,然后向里面张望。

小屋颇为整洁,虽然略微逊色于她和夏尔合作搭建出的那座小木屋,但也绝对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生活所需的物品一样不缺。

硬要说的话,蕾茜儿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小屋里只有一张床?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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