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些能够称之为线索的想法,首先是学姐去长谷家问的十一个问题。”大神阳介说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岸田正义。

他今年十五岁,阳光开朗的面容上,还带着稚嫩之色,能和专业的刑警一起分析案情,这让他相当激动,同时也看的出来,他非常期待岸田正义能够给他正向反馈。

“诚美…哦,就是松下警官认为,这十一个问题中,可能有黄泉川津子故意释放的烟雾弹,你也这样认为吗?”岸田正义想抽支烟梳理思路,可是注意到这里是公共场合,只能作罢。

大神阳介见到岸田正义有所反馈,不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松下警官的考虑非常周全。不过,我想说的是其他方面。”

他说的谦虚,但是岸田正义听的出来,他的潜台词是——松下警官的猜测根本不是关键。

“从岸田警官记录的,学姐欺骗长谷浩一父亲的内容来看,她非常善于获取他人信赖,同时心理素质极强,然而即便是这样聪明冷静的学姐,在长谷家也犯下了一个错误。”

“这个错误就是,她忘了掩盖——自己不好奇长谷浩一的杀人动机。”

岸田正义一愣:“唉?请、请详细说明一下。”

大神阳介明白,这大概是岸田正义没有考虑过的方向,因此解释说:“学姐的十一个问题中,竟然没有关于长谷和大岛两人关系的问题,这不是很奇怪吗?”

“学姐去长谷家是6月12日,那时长谷浩一还没死,即便对于警方来说,他也是做为凶手而失踪的,那么去凶手的父母家,却不询问凶手和死者之间的矛盾,这是为什么?”

“我想只有两种解释吧。”

“第一种解释,她知道长谷浩一的杀人动机,因此不用再问。”

“第二种解释,她知道杀死大岛真树的人,根本不是长谷浩一,因此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岸田正义听后相当吃惊:“这样判断会不会太武断了?”

大神阳介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笔在十一个问题中,标注出了四个看似普通的问题。

第四个问题,长谷浩一发生转变(有钱)的时间?

第五个问题,长谷浩一的人际关系中,女性的部分。

第七个问题,他有没有提供过女孩子的照片。

第十一个问题,他有没有送回来什么信件。

岸田正义皱着眉头看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什么发现,只能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大神阳介答:“这四个问题,像不像在询问死者家属。”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下,岸田正义以新的角度,一遍一遍审视这四个问题,越看越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席卷全身,令他汗毛倒竖。

第四个问题,像在确认凶手和长谷浩一认识多久了。

第五个问题,像在确认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女性。

第七个问题,像在确认凶手的具体身份。

第十一个问题,像在确认死者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危险,从而留下死前讯息。

大神阳介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简直就像是学姐在6月12日那天,已经预见了长谷浩一的死亡,从而提前一步对死者家属进行的问询。”

“如果和对大岛真奈的问询做比较,谁都会发现,两者的问询角度出奇的相似。”

“假设如果是我问询长谷父亲,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最近长谷浩一和大岛真树有没有矛盾。”

“第二个问题应该是,6月9日那天,长谷浩一有什么异常表现,出门时有没有携带疑似作案工具的东西。”

“总而言之,这样的思路才是正常的吧,这时候再回过头思考,学姐不好奇长谷浩一的杀人动机这件事,岸田警官真的能够忽视吗?”

岸田正义咽了口涂抹,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奇之色,眼前这个高中生,真的令人惊讶:“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被夸奖的大神阳介害羞起来,他挠挠头说:“是凑巧啦,因为我是从后往前翻看笔记的,最初看到的是后九个问题,当时我以为这是岸田警官你询问长谷父亲的记录,可是翻到前一页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于是我才觉得奇怪。”

岸田正义明白了,因为这十一个问题,前两个问题写在前一页,大神阳介因为没看见题头,因此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他摘抄的笔录,可是当翻到前一页,看到是黄泉川津子在6月12日提出的问题,心中的违和感一下就爆发了。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这个巧合,他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个角度。

此时,岸田正义对于大神阳介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甚至期待着这个高中生,能给他更多的惊喜:“总而言之,这可以侧面说明,黄泉川津子在6月12日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明确知道,长谷浩一会被杀掉。”

毫无疑问,这让她的嫌疑增加了。

大神阳介点点头说:“如果配合岸田警官发现的,监控录像的内容,学姐的嫌疑就更大了。”

说完之后,他陷入了沉默,眼神有些挣扎,似乎有点难以接受尊敬的学姐,竟然是一个疑似的杀人犯。

岸田正义看出他突然的情绪低落,大概猜到了原因,不由说道:“看样子黄泉川在你们社团中的确很有人气,这样怀疑自己的学姐,很难受吧。如果你感觉到不舒服,那我们可以随时停止。”

大神阳介连忙说:“那倒不用,我觉得案件的真相,应该高于我各人的感受,而且也许我的想法都是错的也说不定。”

黄泉川津子一共请假了三天,分别是6月13日、6月14日以及昨天的6月15日,今天是周六,学校没有课,因此不算请假。

岸田正义调取了黄泉川家周围的监控录像,按日期依次排查,他发现这三天完全没有看见黄泉川津子出入别墅。

可是在6月12日,他惊奇的发现黄泉川家的车出现在了主干道上,汽车从长野区开往三叶区,并且在三叶车站脱离了监控探头的范围。

之后在6月15日,也就是昨天下午四点钟,这辆车再次出现在了主干道上,方向是从三叶车站开往长野区。

因为贴了单向玻璃膜,所以监控探头也看不见开车的人是谁,但是车辆型号和车牌号码毫无疑问是黄泉川家的车,这就足够了。

假如不是黄泉川津子只有17岁,岸田正义甚至会考虑,她就是长谷浩一秘密情人的可能性。

“对岸田警官来说,重要的是破案并且抓到凶手对吧,经过法医鉴定,大岛真树和长谷浩一都是死于静脉注射氯化钾所引起的心脏骤停,且两人死前都没有挣扎痕迹,死后又都遭斩首。”

“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作案手法推断,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或者说是同几人所为?”

岸田正义点点头说:“可以这样判断。”

大神阳介又说:“目前可以断定的是凶手或者凶手之一的,有一定证据支撑的是影原同学,没错吧?”

“说是有一定证据,但是能被法院方面采纳的,就只有长谷家信箱的字条而已,这还要排除非自愿情况,至于大岛真树分尸的痕迹,不能称之为是证据。”岸田正义叹了口气,关键的大岛真树的头、凶器这些证物还一件也没发现呢。

不过,新的线索已经出现了,黄泉川津子和影原哲野关系不明、她的动机不明、这三天行踪不明,在她身上,肯定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起码这一刻,岸田正义是这样认为的。

“既然已经推理到这一步了,就把嫌疑人排列一下,试着整理两起案件的大致过程吧。”说着,岸田正义拿起笔,将调查笔记翻到新的一页。

他在第一行写上——死者:大岛真树。

跟着在第二行写上“凶手:”的起始,然后理所应当的填上第一个名字——影原哲野。

思考了一下,他又填入第二个名字——长谷浩一。

跟着,是第三个名字——勒索对象。

正准备再写的时候,大神阳介的声音突然响起了:“不是这样吧。”

“唉?”

大神阳介接过纸笔开始涂涂写写,片刻后,笔记上的内容变成了——

死者:大岛真树、长谷浩一。

凶手:影原哲野、黄泉川津子、勒索对象。

放下笔,他说道:“嘛,我觉得要声明一下,我的想法绝对说不上是推理,因为没有严密到那种程度,也没有证据。所以如果能用听民俗故事、都市传说的心态,来听我’编造’的话,那就帮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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