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冰不敢说话,瞥了眼无言良久的茶河,心绪牵动。

霜叶茗无疑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宵”里排老二,任务成功率仅次于自己,各项本领都是一流,那份逼真的演技更是自己所没有的。

这样的得力干将死了,宗主的心或许正在滴血吧,霜叶茗毕竟是他用心培养出来的,他平时也很惯着霜叶茗,如果说自己是宗主的义子,那霜叶茗就是宗主的义女。

茶河望着那盏已经枯萎的命灯,沉重的呼出一口气,道:“这是这里所有的命灯中,我最不希望看到灭掉的一盏!”

阿冰稍微低头:“抱歉宗主,我应该留霜叶茗一命比较好。”

茶河当即道:“不,你做得很好,她死了才好,她活着被我看到,我真不知道要被她气出什么病来。”

“宗主,霜叶茗全交代了,要听一听吗?”

茶河没急着听,问道:“是我对她不好吗?”

“你对霜叶茗很好。”

“我想也是,她花钱大手大脚,那些女人的衣服和装饰品,每次聚宝阁一出新品,她就会借我的黑金会员卡去买!尽管我很心疼被她花在刀鞘上的钱,可我还是让她借走了我的黑金会员卡!”

阿冰附和道:“宗主对霜叶茗的好不亚于茶语小姐,茶语小姐曾因为聚宝阁的新品被霜叶茗抢先买走,生了一整天的气。”

茶河道:“我对她很好,她还是做了傻事,所以是她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阿冰道:“她对宗主没有任何的不满,据她说,宗主曾在她危难之际救过她,麻袋打开的第一眼她看到宗主,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已故的父亲,如果宗主是她的父亲,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我也确实是把她当成义女看待。”茶河忽然问:“阿冰,你还记不记得,被你杀死的流云城主?”

“当然记得。”

阿冰很快回答,死在他剑下的人没有一个是无名之辈,所以他不会忘记自己杀过的每一个人。

那天夜里,流云城主光着身子死在一张大床上,床上有五六个女人。

流云城主会死的根本原因是,他与宗主有些矛盾,下令天宵宗的弟子入流云城得缴纳十倍的进城费。

此举无疑是在打宗主的脸,所以宗主就要让他死。

这本是霜叶茗的任务,不过霜叶茗没能完成,宗主便将这任务转交给了阿冰。

茶河道:“我知道流云城主喜欢美人,就让霜叶茗去杀他,那时我认为霜叶茗是最好的人选,她可以轻松完成这个任务,毕竟人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总不可能一直保持警惕。”

“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霜叶茗一直以来都是用正统的暗杀手法杀人,还以为她早就习惯了用身体去对付男人,直到我听了她失败的原因。”

“记得她说,她混在陪寝的美人之中,流云城主叫她们脱衣服进门,而霜叶茗的暗器藏在衣服里,她怕自己脱掉衣服之后杀不了流云城主,便选择退去。”

说到这里,茶河看向阿冰问道:

“阿冰,你认为呢?脱了衣服后,她能不能杀了流云城主?”

阿冰思考了下。

流云城主是成名许久的地境高手,内力雄厚,招法老练,若自己手中无剑,若自己没领悟到无剑之境,对上流云城主只有一败。

而霜叶茗只有双十之龄,这个年龄的习武之人大多为黄境,修习了上佳功法的则为玄境,很少有例外。

霜叶茗没在例外之中,她的内力只有玄境,不过她擅长伪装,精通暗器,天境强者身中暗器被毒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她要以暗器杀死流云城主,当然不成问题。

但没了暗器,十个霜叶茗也不是流云城主的对手,真脱了衣服进去,只怕会白送一血。

“她能!”

阿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只因他领教过霜叶茗的诡诈。

茶河也点了点头。

“她绝对能,因为她的暗器不止藏在衣服里,插在头发上的银簪,吊在耳朵上的耳坠,挂在颈上的璎珞,这些均是可以置流云城主于死地的暗器,她要杀流云城主的方法实在太多,只要她想,她甚至能用参有毒液的口水毒死流云城主!”

“阿冰,你说她为什么要骗我说,脱了衣服后杀不了流云城主?”

阿冰道,“原因很可笑,她不想给流云城主看到的她身体。”

茶河道,“是,她骗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个毛病,太爱惜自己!但我没说什么,更没强迫她以后必须得以色诱的方式完成任务!”

“我对她很好,她也没有对我不满,所以她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阿冰全盘托出,那位贵人是七皇子,这一点,他也说了出去,唯独保留了一点,最后敲晕了霜叶茗,改成了杀了霜叶茗。

茶河听完之后,沉着脸不说话。

阿冰道,“宗主,霜叶茗没想过要背叛你,她偷我的命灯,是想为死去的父亲尽一份孝。”

“尽个屁的孝!”

茶河破口大骂。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在她心里的位置还不如她一个死去的爹?”

“她明明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却要听信于七皇子,去干偷你命灯的蠢事!”

“幸好你的命灯不在此处没被她偷走,不然我真的会气到吐血!”

阿冰道,“宗主消消气,即使霜叶茗真将我的命灯偷去给了七皇子,我也不会帮他做事,从我把命交给宗主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一直归属于宗主。”

茶河盯着阿冰的黑瞳道:

“阿冰,记得你发誓说不杀七皇子,才从霜叶茗嘴里套出了七皇子的名字,我若叫你杀七皇子,你会不会去杀?”

  阿冰早有预料,在决定将七皇子的名字透露给宗主时,他就预想到宗主会这么问自己。

“我发过的誓一定会做到,但誓言也分先后,绝不背叛宗主,绝对服从宗主的命令,这是我最早的誓言,若宗主真叫我去杀七皇子,我甘愿承受背弃誓言的痛苦,去杀七皇子!”

“誓言也分先后,这句话说得好!”

茶河脸上满是欣慰,心里甚至觉得霜叶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他还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阿冰!

整个事件下来,阿冰交代得很清楚,茶河也听得很认真,他没听出阿冰有任何的隐瞒。

阿冰本可以以霜叶茗死也不说为由,向他隐瞒七皇子的名字,但阿冰并没有隐瞒。

“宗主,要不要我去杀七皇子?”阿冰目露一丝杀机。

他在赌,赌错了也没什么,七皇子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霜叶茗。

茶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皇子的身份并不能充当免死金牌,七皇子必须死!”

 在宗主心里,七皇子有两点该死的地方。

第一,七皇子可能知道宵组织的事,宵组织是宗主的一把暗剑,只为他服务,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把见不得光的暗剑。

虽然霜叶茗说她没把宵组织的事透露给七皇子,可谁知道她有没有说谎,为了减弱宗主对七皇子的杀机而说谎,这个假设很容易成立。

第二,七皇子犯了个大忌,他想从宗主手上抢走阿冰的命!

    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宗主可以选择退一步,可一旦退了这一步,阿冰会怎么看自己?别人都把注意打到你手下的头上了,你他娘的还忍?

“宗主,我先回去准备一番,而后动身前往千岩城。”

阿冰转身刚走出一步,便被宗主叫住。

“阿冰,不要冲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让你承受背弃誓言的痛苦,七皇子要死,不过不一定要你去杀,容我先派其他人去试试他的深浅。”

“多谢宗主。”阿冰由衷的感谢。

“你回去陪小茶吧,容我一个人静一静。”

宗主背对着阿冰挥了挥手,目光望向那盏已经枯萎的命灯。

……

阿冰在与霜叶茗一起走过的长廊中,缓缓前行。

 目前他和宗主的棋局,是他占优势。

 他知道,宗主不是那么好骗的,隐瞒的越多,越容易让宗主起疑。

对宗主而言,整件事情当中,霜叶茗的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霜叶茗用什么方法打开了密室的石门?

霜叶茗为什么不取回她自己的灯命?

霜叶茗为什么要偷走阿冰的命灯?

是谁指使霜叶茗偷走阿冰的命灯?

将这些重要的信息全部交代出去,就能让宗主忽略掉霜叶茗的尸体!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