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糜烂这个词语吗？ 没错，就是那个人人见而避之，厌之，甚至攻击之的形容词。如此被人排斥的词语大概只有用在万人恶之的废材身上才是最恰当的。但是，就在这么一个看似可悲的词语，却完完全全地冠予了我。

颓废的家伙。

这是何雨泠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我不否认，但也不会在乎。

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对我的任何评价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些根本和我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理由毫无关系。

那么……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为了赎罪。

没错，我是为了赎罪和报恩才选择继续在这个灰暗的世界生存下去的。

为什么我要赎罪呢？

“嘀嗒。”

灰色的雨水打在我的身上，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脑海。

血。

我蹲下身，用食指沾了沾流淌在地上的红色液体。

谁的呢？

我的血吗？

我沿着血迹望去，终于看到了躺在血水中的少女。

殷红色的血液将她白色的连衣裙染红，染红的裙子在被雨水冲刷后变成了怪异的橙红色。

呐，为什么？

我向前走去，将少女的尸体轻轻的抱起。但是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在我的怀中，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看着怀中的少女，不停地在脑海中询问着自己。

［这不就是你所期待的结果吗？］

我转过身，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你杀了她。］

对方用冷冽的口气对我说道。

没错，是我杀了她，我手上沾染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我还要杀了你。

我看着眼前的人，冷冷的回应道。

［哈哈哈哈哈……］

犹如病态一般的笑声从他的嘴中传出，让我更加坚定了杀死对方的决定。

死吧。

［永远的活在内疚里吧，许翌晨！］

“嗙——！”

清脆的枪声，伴随着金属穿过骨肉的撞击声，最后是肉体倒在地面上的声音。

……

……

这里是……

熟悉的白色瓷砖，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雾，滴水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又是浴室吗……

脑袋好疼，胃里好恶心。

“……”

光洁的脚丫出现在视线里，视线顺着脚丫向上移动，看到了艾雅的脸。

幻觉么……

“宿醉的翌晨是最讨厌的了。”

艾雅嘟起嘴，向我投出了不满的目光。

宿醉？

我大致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空荡荡的浴缸里，身上的白衬衫早已沾上了黄色的污渍。

原来如此，我昨晚喝醉了。

我揉了揉头发，醉酒后剧烈的不适感袭来。

“呜……”

好想吐，但是胃里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吐出来。

“哼！”

艾雅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总而言之，先把衣服脱掉。

我从浴缸中站了起来，跨出浴缸的脚碰倒了堆放在浴室地板上的空啤酒罐。

“……”

“……”

“怎么了？”

艾雅一脸无邪地看着我。

“我要洗澡。”

“嗯，怎么了？”

原来如此，因为是幻觉所以不用过于在意这些世俗化的框框条条吗？亦或者说在我的意识里就算自己被人盯着洗澡也是无所谓的吗？

“你确定要看着我洗澡吗？虽然你只是我的幻觉，但是就算是幻觉也要遵循基本法吧。”

嘴上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我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但是艾雅似乎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太过在意了，毕竟对方只是我的一个幻觉而已。

“我呢……”

艾雅轻轻的开口道。

“嗯？”

“我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虽然有意识的告诉自己面前的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身体还是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我梦见了自己曾经和翌晨一起的那些日子。”

“是么。”

尽量用最冷静的语气回应着对方。

“我梦见了流浪的自己，梦见了自信满满的翌晨，还梦见了翌晨的哭声……”

艾雅抬起头，慢慢的向我贴近。

“我这些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是在梦见翌晨为我哭泣的时候真的好幸福……”

够了……

明明负罪的人是我，现在却要在幻境中让受害者说出这种释怀的话来安慰自己，我真是差劲。

“我其实……”

我抬起头，却发现恍惚间艾雅已经消失不见了。

“……”

好讨厌的感觉。

这么想着，我打开了浴室的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