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林行剑的心脏有股被人攥紧的痛感，稍纵即逝，疼痛却弥漫至大脑中枢，搅乱思绪。
“刚刚那是...”
疼痛仅在一刹那间，仿若是与某样跨越千万年的羁绊契合，但很快又散得一干二净，找不到。
“贼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看来是我误会了，原来这个丹窍洞天的试炼居然能被我破除。”
林行剑擦了擦额头的汗，去到试炼的平台拿下奖励。
“为什么呢？”
林行剑十分惊愕，要说轻而易举破除一个丹窍的限制，放眼修真界仅【两者】可以做到。
一个是修士本人，一个是丹窍仙灵。
这就是为什么林行剑觉着清掬月可以轻易解除试炼的原因。
她好歹是轮回魔尊，自家秘境没理由不能解除，可结果事与愿违。
若修士陨落，仙灵便掌管丹窍。
丹窍根据修士生前执念形成不同类型。
譬如长剑道人的持续型试炼丹窍，不悔剑的单次型试炼丹窍，再或轮回魔尊的复合型试炼丹窍。
试炼是根据修士生前执念安排，仙灵掌控丹窍生杀大权，给与不给奖励，算不作通关，都是仙灵一念之间。
大多数仙灵是一缕缺乏灵智的执念，严格执行修士执念，因此很少有通关不予奖励，亦或放任修士作弊的行为。
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正当林行剑思考眼下奇怪，却被一股陌生的气息打断，手里的剑出鞘指向不远处，“谁，速速滚来！”
“别紧张，颜如玉。”男人的声音很沉闷，带着浓郁的嗓音，“是我，决明，体宗的圣子，可否有印象？”
从隐秘走来的男人牛高马大，威武雄壮，即便衣物是宽松着体的长袍，仍无法藏住那彪悍分明的肌肉线条。
“决明？”
“想不到体宗居然想来分一杯羹，果然尊者传承的诱惑力就是大啊。”林行剑没有收起剑，“你打算干什么，想杀人夺宝，那可选错对象。”
“不不不。”
“其实我已经拿到了好几个试炼的东西，但无一例外都很鸡肋，且九死一生，我感觉这个秘境十分不对劲儿，想观察一下试炼。”
林行剑听到决明的解释，对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刮目相看，决明不是只会用蛮力的修士。
“确实，我们同样有发现，但不需要你的帮助，就此别过吧，毕竟我可不信你。”林行剑拉起清掬月朝决明的反方向离开。
决明没有阻止，林行剑不可能轻易跟人合作，尤其是危险秘境，指不定给某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背刺。
“贼子，为什么不跟决明合作，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关于这个秘境的秘密，我感觉我们可以挖掘一下的！”
“别傻。”
“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与他合作，就因为他发现了一点秘境端倪？只要长了个脑袋，大概率都会发现，只是时间快慢。”
“你给我听好，现在我是颜如玉，但我不是真的颜如玉，此前就已经被识破过一次，而你...你是剑宗圣女不假，但你更是轮回魔尊。”
“你现在跟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况且此次秘境结束，你是轮回魔尊的情报很可能就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会有大批的修士来围剿你。”
“不可能，我...”
“没什么不可能！”林行剑咬定语气，“人人喊打的魔尊却是个小小的四转元婴，你猜多少人会来要你的命。”
“呵呵，我不信。”
“即使全天下与我为敌，师尊一定理解我，护我，我跟你不一样。”
清掬月冷笑道，心底装作还有依靠。
林行剑淡漠了许久，御风而行，擦得耳蜗呼呼作响，“真遗憾，清掬月，曾经我同样是这么想的。”
这番话清掬月没有听到，声音过于细微，更像是一句自我嘲弄的呢喃，给呼啸的风声吞了干净。
俩人来到多处秘境。
旋涡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存放平台的至宝，林行剑依葫芦画瓢，轻易就破了试炼，根本不需要用险。
林行剑把附近试炼一一破除，拿到不少好东西，再次来到一处试炼前。
这一次同样轻易破除，不费吹灰之力。
林行剑去到对面平台，打开箱盒，发现里面奖励不是法宝，不是丹药，居然是一支已经生锈的簪子，与【破空玉簪】极其像似。
“簪子？”
林行剑尝试拿起簪子，可手碰触的刹那，簪子就化作生锈齑粉，随风而去，但那粉末没有散去，而是流动性裹紧他。
一瞬间，记忆袭来。
这记忆不属于他，却又与他息息相关，像是掀起滔天巨浪的潮水般翻涌，无法阻止，更无法抹去。
“贼子，你没事吧。”
“你是不是吸入这簪子的粉尘，莫非是陷阱，你坚持住，别晕...”
视线变得模糊，少女的话语渐渐远去。
再次回神，是不一样的世界。
“你还好吗，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男孩伸出脏兮的小手，试图搀扶，可四处摸索的举动昭示了他双目失明的残酷现实。
她抬眸，停止啜泣，眼前男孩清润如玉，面色清秀，打小白嫩的肌肤掺杂清纯笑容，俘获她的芳心。
“谢谢你帮我，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像透薄的铜铃，又若山涧清泉激荡青苔山石。
“我叫阿剑，你呢？”
男孩的手依旧悬在空中，等待她的青睐，无私且善良。
“我叫小月。”
她握住了阿剑的手。
“小月，以后他们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他们那群人太坏了，居然欺负你一个女孩子。”
她望着男孩的浑浊的眸，失去视线的瞳孔找不到焦距，更看不清女孩那张脸蛋，让她觉得惋惜，更多却是庆幸。
“谢谢你，阿剑。”
俩人没多言，擦干净脸上的污垢，女孩跑回了家。
路途上，看着男孩阿剑迎着猩红夕阳跌跌撞撞的背影，心底泛起巨大倾慕。
“阿剑，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干什么老帮那个丑女！”
“不许你们说小月的坏话。”
“小子，你是视力不好，但算不上瞎，你比村头那死老鬼能看清不少，难道你没看到那丑女的样子？”
“满是油污的头发，脸上恶心的疤痕，瘦小削弱的排骨样，你该不会以后是打算取她吧？哈哈哈，丑女配瞎子！”
一群熊孩子的起哄没有引起阿剑的气愤，反而更是确定男孩的赤诚之心，“是啊，我就是喜欢小月，有什么问题？”
“小月善良温柔，对待他人耐心细心，村头的小狗小猫都是小月喂养，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漂亮，都善良。”
阿剑的话语落在其他人眼里，更像无情嘲讽。
大家都说要是阿剑看过小月的五官与容貌，肯定说不出这种话。
数年时间，小月与阿剑的感情愈发深沉，可少女心底极其自卑，觉着自己配不上阿剑。
一转眼，青葱岁月，男孩成长为少年，因眼部的疾病越陷越深，少年生活十分艰难，无法做到生活自理。
小月带着阿剑去过许多医馆，结果无功而返。
不忍的少女做出决定，把清脆的铜板声砸在少年耳边，“阿剑，这是我这些年赚来的，我都给你，应该可以帮你撑许久。”
“小月，你...？”
“阿剑，我决定去修仙，我要是入了仙长大人法眼，说不定就能替你找到治疗眼睛的丹药，你就有救了啊！”
“小月...”
“阿剑，别担心，即使我真的成了仙人，我一定不会忘记你，我会回来治疗你，哪怕是我死了也！”
少年阿剑没有阻止小月的决定，“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小月，临走前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你过来。”
“再近点。”
“再近点。”
在少年阿剑的一次次请求下，小月的脸庞已经距离少女阿剑不过三公分，此时，灼热的鼻息打在少年阿剑脸颊上。
“小月，大家说你是丑女，说我是傻子对你好，但我不这么认为。”
少年阿剑抬起双手，轻轻用指腹扫过女孩的五官。
少年微微一笑，宛如未经打磨的璞玉，“你有精致的鼻脊，妩媚的眼眸，玉红的朱唇，在我心底，你是最美的姑娘。”
少年阿剑抽回手，从怀里摸出一根精致的玉簪，流苏迎风，“这是我给你的临别礼物，望珍惜。”
“谢谢，阿剑，这跟玉簪我会好好珍惜！”
少女收了那根玉簪，如宝贝般藏在怀里，然后离开了阿剑。
阿剑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在失去视野的模糊的混沌，他能看到远去的少女灵魂璀璨，亮若明媚阳光，洁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