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琛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身为清算者的精锐,遭遇怪异后居然胆怯到要借助新手守则才能脱困!
他不免觉得这太过幼稚,一直都心高气傲的司琛握紧银刃,半弯腰起身,打算趁司机不注意将其刀掉。
还没迈开步子就又缩了回去。
他在犹豫,在思考要找一个绝对的机会,若一旦失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司琛的权能名为【迷踪】,总序号1074,听起来挺神秘牛逼的,可因为自身只是污染级,只能在一片范围内隐匿所有人的身形,形成肉眼难以看见的隔离圈。
若进入恐惧级就可以在迷雾里滋养能够控制的蠕虫,可他的天赋实在是太差,所以只能依靠权能以及堪称兵王的体质与技术,成为一个专门针对其他权能者的“精锐”。
面对怪异就不能鲁莽,只能找到其中的弱点,一击致命。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抬起头看向司机,寻找弱点。
司机猛地一百八十度扭头,惊悚扭曲地脸直勾勾盯着他!
砰——
司琛再次从座位上睁开眼,还是熟悉的一幕,可人都吓傻了。
他明白自己又死了一次,或者说触发了这个怪异的某个规则而轮回了一遍,可轮回不代表死亡,这只怪异似乎并不打算杀了自己。
不打算杀害自己说明它有自己的打算,或者说这是一个游戏,有游戏就有规则,触犯了规则就会重来,也许到了一定次数才会死,可规则又是什么?
一直思考的司琛没有注意到司机再次转头,当他再次死亡醒来,发现眼前环境发生微妙的变化。
第三次死亡轮回!
光线明显要暗了许多,气氛显得压抑了不少。
抬起头,果不其然,灯泡破碎。
“难度增加,死亡三次便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冷地女音。
司琛一愣,惊恐地回头,完全没有料到公交车上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突然间就好像被拍了肩膀,冰冷地触感是那样真实。
公交车最后排上坐着位少女,少女身穿黑色的连体裙,有着一头很搭配得长发,纯黑的眼眸尤为清澈,只是一个在半夜搭公交车回家的高中生,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可看着看着,司琛的意识渐渐地有些昏沉。
隐约听见惊悚的尖啸,尖啸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在天际八方回荡。
司琛开始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他闭上了眼睛,想到了一座教堂,想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
漆黑一片忽然亮起火光,一群人打着火把在教堂里四窜,钟声忽然响了,每一张隐藏在黑暗里的脸全部仰起,看向教堂大厅的那一座钟,他们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全部惊恐,像是看见了一个怪物,他看见这群人奔跑,可跑到一半所有人都死了。
司琛猛得一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血腥疯狂的一幕,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是女孩眼里的记忆。
当再次看向少女时,少女的神态微妙变化,还是那一身黑暗得不能再黑暗的服饰,可神态却像一个沉默了许久的男人,那眼神分明是男人的眼神,忧郁又沉默,有种“我已经死了很久”的错觉,而且她根本就不害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这个少女也是怪异?
司琛谨慎对待,不过相比那个可怕的司机,眼前的少女倒是养眼得多,没那么扭曲可怕。
少女的嘴唇微动,像是在咀嚼。
“当你在一分钟没有任何动作时,司机就会转头,他转头你就会死。”少女轻声地说。
“什么?”
司琛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
“你累积死亡三次,这里的污染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你现在已经死了三次。”少女只是提醒。
“what?you are 哪里人?so can 说些我能听得懂的话?”
司琛头疼的抓了抓脑袋,他太疲倦了,疲倦到根本不想多去思考,看见少女时还以为自己能够得救,可对方只是一个语言不通的疯子。
“我的意思是,你要死啦。”
少女缓缓低下头,那深邃的黑眸从司机身上挪开,里面流淌着某种欲望,那种欲望是纯粹的疯狂。
司琛的意识在这一刻被吞噬,紧接着一秒后彻底清醒,完全听懂了少女的意思,也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不!不可能!”
他大叫想要站起来,这时司机再次扭头。
在莎诺安静地目光下,这个外表看起来年迈的中年男人再次陷入昏迷。
心里默念十秒,男人醒来,他的记忆并没有消退,消化少女给过的提示以后,试图做出准确的选择。
司琛意识到少女的存在不一般,见她对自己没有敌意,果断套话:
“这里到底是哪?你又是谁?”
“尼古拉丝,你可以这样叫我。”莎诺说。
“Niggurath!”
司琛大惊,忍不住爆出第二区方言。
“忘记告诉你,这辆公交车的规则之一不能大叫。”莎诺淡淡地告诉男人,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话音刚落,司琛眼前再次一黑,醒来时目光直视司机的后脑勺,自称尼古拉丝的女孩仍然坐在最后排。
这次他终于确定少女嘴巴确实在咀嚼,不过不是所想的那样在咀嚼血肉,而是嚼着口香糖吹着泡泡,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常人。
可正常人哪里知道的这么多?
仿佛是知道司琛的想法,少女又说:
“白花市的人都清楚这个规则。”
司琛打了个寒噤,自称尼古拉丝的少女平静地……太匪夷所思。
她莫非就是邪神黑山羊之母?
不对不对,根据无意得知的秘史,邪神黑山羊的人形态,是个非常有欲望的御姐才对。
“看你样子是新来的吧,正旗老白人?”
莎诺肆无忌惮的打量司琛,那眼神依旧是在看一个死人。
司琛原来的傲气在死了几次后都被磨灭,面对一个要比自己冷静多的少女,居然也滋生了惭愧的情绪。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压低了声音说话,尽可能从眼前唯一能够交流的少女套出信息。
他妈的,原来白花市居然这么玄乎!
一个怪异事件整的跟游戏规则游戏似的。
以前听说过最玄乎的怪异事件也不过是兔子先生杀人案,在第九区的霓虹那边,穿着兔子皮套的家伙站在街口派送传单,接过传单的站街女们都会离奇在家中死亡,尸体也会在三天后消失,成为被污染严重的污染阶怪异。
而现在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开车的司机好像是跟那只兔子差不多的……恐惧阶怪异!
关键是瞧少女那口吻,轻描淡写地说白花市的人都知道这规则。
咋了,这个公交车的存在是白花市公认的?
胡思乱想的司琛摇了摇头,又害怕少女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连忙点头回答:
“对,我是老白人,呸,我是来自第二区的清算者,小孩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时间要到了。”
莎诺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男人未免太过磨蹭。
“什么什么?”
“一分钟要过去了,他会转头,你再死一次便进入下一个阶段。”
“法克!”
司琛暗想不妙,急匆匆的站起身,试图做些什么来应对【一分钟内什么都不做】而触发的规则。
“你可以尝试杀死他。”少女又做出提醒。
司琛心想有道理,反正死了可以复活,倒不如多做一些尝试,他拿起银刃走向司机的后背,挥舞拿刀的右手。
司机扭头,腐烂的脸扭曲大笑。
司琛打了个哆嗦,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刚才只是一段惊险的梦。
“你失败了,因为错过时间。”
莎诺依旧嚼着口香糖吹着泡泡,泡泡吹到有拳头那么大的时候爆开。
“你错过唯一能够杀死他的机会,现在进入下一个阶段。”
“我怎么觉得什么也没有变呢。”司琛左顾右盼。
“不一定要有变化。”
“等会等会,法克……”
男人忽然想到什么,眼神犀利质疑,死死盯着这个奇怪少女的眼睛。
“妈的差点给我搞奔溃,你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好好的?你和那个怪异是不是一伙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或者说是幽魂。”
“幽魂?什么跟什么?你就是一个魔鬼,我去你妈的幽魂!”
司琛握着刀举向少女,一副打算将其杀死的姿态,可他紧靠着座椅,有种“你千万别过来,不然我真要杀死你啊”的感觉。
莎诺一动不动,眼神闪过鄙夷。
“你鄙视我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兄弟是弗洛里达州的黑帮老大!”司琛狠狠威胁,“如果我能活下来……”
说着说着那把刀从无力的手中脱落,男人已经很难再说下去,他明白自己说的话不过是增加安全感。
他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可手是那样颤抖。
“法克法克法克……”
他不停嘀咕,像是在骂自己。
“我是上一位死在这辆公交车的乘客。”少女忽然说。
听到这里,男人才敢再次抬头看向少女,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好像根本就没有情绪这种东西的存在。
“每一任死在这辆公交车的人都会像我一样,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逃脱,就会成为幽魂一样囚禁在这,再也离不开,直到目睹下一任的乘客失败。”
少女的声音很轻,轻地像是没有灵魂。
“我会看着你所做的一切,像其他失败的乘客一样——必要的时候给你提供帮助,或者提示,直到你的失败或者成功。”
“我失败了你就会解脱?”
司琛明白了,这好像胀鬼游戏。
每一个被老虎吃掉的人灵魂不会得到解脱,而是成为孤魂胀鬼,胀鬼必须要引诱下一个人被老虎吃掉,自己才能进入轮回投胎。
“差不多吧,其实就是真正的死去,而你就会像我一样永远待在这里。”
“那我要是成功了你怎么办。”
“我就会等到下一个人,看着他努力的一切,就像是在看恐怖电影。”少女说,“我很少帮别人,也从不撒谎,我说的规则与提醒全都是真的。”
得到真相的司琛陷入沉默,忽然觉得这个少女有些可怜。
他心中那大叔对女孩的善良之心发作,恨不得自己代替这个少女。
那可真是……大脑瘫。
司琛渐渐冷静下来,也没有先前的慌乱,他终于明白这个游戏的大致规则,便是自己需要逃离出去。
可规则的细节还是一团迷,只能通过上一任的失败者,也就是眼前的少女告诉自己。
可她说的话不一定就是真的,既然这类似于胀鬼游戏,想要得到解脱的“前任”会想尽办法的陷害下一任。
他没法相信这个少女,但对方毕竟是为自己提供信息的工具人,在很多规则类游戏中,因为信息差而开局就死的人不在少数。
很快他就通过了少女明白大致规则。
第一,公交车分为三个阶段,阶段规则大部分一致,区别在于死了六次以后的最后一个阶段。
第二,不能通过喉咙发出大叫声,但能通过其他方法发生噪音。
第三,若自己持续一分钟没有包含目的性的动作,公交车司机会直接扭头,进行死亡判定。
换句话而言自己得时刻试图做着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要有目的性。
第四,可以尝试与乘客对话,想来所谓的乘客就是少女。
第五,每当抵达一个公交站时,门都会短暂打开,但只有一个正确的公交站能够作为出口逃脱,从错误的公交站前下车会立即死亡判定。
第六,逃脱该游戏的方法便是找对公交站下车,而并非杀死司机。
第七,当死亡六次进入第三阶段,公交车司机拥有了对话能力。
第八,若累积死亡九次,游戏失败,自己将永远失去下车的能力。
知道了这些规则后,司琛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更多害怕的只是未知,怪异带来的恐惧除了最为直观的,身体接触带来的力量与痛快外,便是惊悚的折磨。
在这个充满怪异,有着邪神的世界,精神是比肉体更值得歌颂的东西,也是它们试图摧毁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