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妹妹这巧手,不练下去可惜了。”
临走时候,她还拉着我的手叹息。
“我啊,喜欢新奇的样子,但是真要坐下来钻研这些针线活,就只觉得头晕眼花,没这耐心的;”
我摇了摇头,顺便自黑了一把,“所以,还是太懒散了;做不得秋姐姐这样的细巧人。”
“是江妹妹志不在此吧。”
秋菊白了我一眼,却也不再说这个,转而说起了厨艺,“你刚刚教的几个花样,等姐姐试上一试,若是成功了,回头请你来尝尝。说不定还能再做给太太尝尝鲜。”
“好啊好啊,以后我可就要经常厚着脸皮上门了。”
我自是笑着随口应了。
……
依着钱氏的话,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周府里面走动了一圈,算是又认识了些人。
赵姨娘和王姨娘那边去了一趟,可惜两个不比秋菊,都不是怎么好打交道的,因此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吴氏倒是颇为和气,然而我只能在外边见着,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打个招呼,闲聊几句,不敢轻易上门。
一天下来,对整个周府后宅——这个我现在,以及肉眼可见的未来的工作单位、生活场所,又有了些新的认识。
当然,如此一来,在武道上就没什么时间了。
只能靠着晚间花时间补课。
天色暗淡了下来。
双腿盘坐于内室之中,我的手中捧着那本《玄龟吞气法》,在灯光下细细观读着。
经过几天的钻研,我已经将其反复翻阅过几遍,对其中的内容可以说是了然于胸。
这本道门之中流传出的秘籍并不算厚,只有薄薄的十八页。每一页的正中,都描绘着一个人形透视图案,其上以特殊的笔法标注着呼吸的短长节律,以及相应的五脏六腑伴随呼吸的变化。
图案的下方则是用一行行小楷记载着内中要旨和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有历代修行此法者所做出的各种批注。
秘籍虽然看着古旧,然而其中的图画却极为精美清晰,寥寥几笔,便把人体勾画得栩栩如生——这种“栩栩如生”,并不仅仅只是如同前世结合了各种绘画技法的那种所谓的“画得像”,而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人冥冥之中感觉,这画上的人形是“活”的。
细细观读着画中的图案,我甚至能够从画中读出那个人形的呼吸韵律,脏腑活动,乃至于其中的气机精血流转法度,进而能够自己对体内脏腑的感应与之进行一一对应,修行起来,便极为直观。
而其下的文字注解,乃至于各种批注,虽然有些看着佶屈聱牙,但那更多的是因为使用的是道门术语的缘故,倘若能够真正理解其中的的内涵,只会觉得每一字每一句,都相当的精妙准确,让人能够完全洞悉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理解起来毫无障碍,修行事半功倍。
与之相比,我平日里修行的那门《灵蛇摄息诀》的原本,不谈功法内容的精深奥妙程度,单单只是这些图案文字,便是云泥之别。此时回想起来,只觉得味同嚼蜡,文字晦涩,图画简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水平。
同样一本秘籍,这门《玄龟吞气法》哪怕更为精深,但上手起来,绝对要比《灵蛇摄息诀》轻松百倍。
百余年的世家,和天一道这种无数年传承的古老门派,差距实在太大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书册,双腿分开,扎下马步,脊背一弓,双手扣在脑后,默默回忆了一遍书中所记载的要旨,意念存想于脏腑之中,开始缓缓吞吐气息。
如此修行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这个动作,胯要松,气要沉下去。玄龟吞气法,其中最关键的,便在于这个‘吞’字。”
与此同时,一根手指伸出,用力点在我的小腹往下,有些敏感的位置。
顾不得害羞,受此刺激,原本就已经沉下的气息继续下沉,我下意识地张口,曾经只觉扩张到了一个极限的肺腑再度扩张,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吸气之音,大量气息吞入,带动气血循环。周身的精血哗啦一下,顷刻之间便开始汹涌沸腾,大力冲刷着心肺脏腑。
一时间,我只觉得气血翻涌,几有难以抑制之感。
好在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自己还算是有些经验,并未慌乱,内外沟通,调理阴阳,很快便将这股冲击重新纳入了掌控之中。
深深喘了几口气,感觉到气血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睁开双眸,只见那个男人正站在我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一张并不算英俊的国字脸,在烛光的照映之下,毫无表情。
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
我的心忽地连跳几下,立刻站起身来。
“侯爷……”
“与你家传的那门内练之法不同,玄龟吞气诀虽是道家功夫,以龟为相,但创立者性情暴烈,功法也是类似,故而修行起来切记要勇猛精进,不可有着丝毫犹豫,似你这般的谨慎小心,只会事倍功半,很难有所成就。”
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听不出喜怒,似乎只是为我解说功法,可是偏偏,这样的模样,更让我心中越发地升起了几分忐忑,只得讷讷地应道:“清澜明白了,下次一定改正。”
“……罢了,你就这个性子,一时要改掉也不容易,且先看着,”
周玄又盯着我看了会儿,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还是先让人布菜吧。
布菜?
我微微一愣,他这是——
“嗯?”
眼见着周玄有些疑惑地瞥了过来,我终于醒悟过来——感情,他今晚上是要在这边吃饭来着?
难怪回来得这么早——前几日他一直回来得很晚,我都是自己吃的,以至于差点忘了这一茬。
“是,妾这就去……”
赶忙应着,我正要转头去唤兰香,忽然又想起了一事,转过头来,“那个……侯爷,您今晚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