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怀疑,和信任,是两码事。
谭非认为,按照“圈儿”所言,之前那个与自己交流的“刀妹”,应该就是个叛乱者了。
至于为什么叛乱?
“圈儿”没有回答,想来原因应该很是耐人寻味吧。
“你们不想打破空间壁垒吗?”谭非问了一句。
金属杆停留在这句话旁边,久久没有动。
谭非快要等不及了,金属杆才慢慢的动了。
只见金属杆在冰面上写下了一个字:“不。”
“为什么?”谭非问。
“那么做了,会引来仇人。”
“叛乱者就不怕吗?”
“叛乱者和仇人,是一伙的。”
“那就甘心一辈子被囚禁吗?”
金属杆再一次久久没有动弹,忽然,金属杆快速收缩,成了一支笔大小。紧接着,轮椅缓缓移动。谭非正想开口说话,却忽然发现脖颈处的项圈亮了一下红灯,之后,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等谭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类似手术台的窗上。
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布。
谭非大惊,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子竟然不受控制了。
他已经感受不到了手脚的存在,甚至脖子都不能转动。
眼睛睁的很开,却只能目视正上方。
刺眼的灯光,恍得眼晕。
“喂!”谭非喊了一嗓子。“圈儿!你在吗?大哥!有话好好说,本人反对一切暴力行为。任何事情,都应该坐下来友好协商。”
没有人搭理谭非。
谭非心中又惊又怒,很想日爹骂娘。可他还是隐忍下来,尽量表现出友好。“圈儿哥,长官!我这人,最恨叛徒了。之前我是被蒙蔽了,不知道那娘们儿是个叛乱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谭非知道自己又要昏迷了,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
x-24号地堡。
“梦”中的柳阳在大街上晃荡着。
她哼着小曲儿,迈着踉跄的步子。
红润的脸颊,犹如春风来袭。
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住处,柳阳蹲在了小犬面前。
一把捏住小犬的下巴,看着她娇艳的模样,柳阳咧嘴笑了。“小嘴儿真性.感。”说着,便低头亲吻下来。
小犬咬着牙关,任由柳阳欺凌。
她不愿配合,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轻蔑。
醉酒的柳阳倒是十分陶醉,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片刻,她睁开眼,满眼笑意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犬的眼睛。
小犬原本依旧不屑。
可却忽然错愕。
她注意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诡谲的眼睛。
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红色的。
红蓝双眸,并不稀罕。
毕竟,任何一个变身者,都会拥有红蓝双眸。
柳阳变身日久,眼睛也该变色了。
但问题是……
小犬的脸色变得惨白。
错愕之余,不小心被柳阳撬开了牙齿。
小犬木然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直到那双眼睛重新闭上,也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终于,柳阳放开了小犬。
小犬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看起来,她很绝望。
在今日之前,即便是受尽了柳阳的折磨,她也不曾彻底绝望。
对于柳阳而言,小犬便好似是一具死尸。
竟是兴致全无。
她抬手给了小犬一巴掌,发现小犬依旧呆滞。
嘴里骂骂咧咧的,干脆起身离开。
站在大街上,柳阳看着地堡里的建筑,愣了愣,抬手拍了一下脑门儿。
真是喝多了。
眼前的建筑物都有虚影了。
又打了个酒嗝儿,柳阳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没过太久,便一头栽在雪地里,呼呼的睡了。
没有了柳阳的折腾,小犬渐渐的恢复了神志。
她开始拼命的想要挣脱。
她必须尽快回到基地,然后把一个可怕的消息告诉长官。
手腕感觉快要勒断了,但小犬仍然不肯放弃。
她紧咬着牙关,拼了命的挣扎着。
昨天,绳结已经有些松动了的。
今天柳阳喝多了,忘记检查绳结。
机会难得!
小犬听到了自己的手骨错位的喀嚓声。
她几乎咬碎了银牙,再一次发狠。
手臂猛地一松。
竟然真的被她挣脱了。
她激动的把背在身后的手臂拿到前面。
很痛。
手臂背在身后太久了。
肩周很疼,用不上力。
一只手脱臼了,等同废掉。
小犬忍着痛苦,用一只手解开了脚上的绳结,然后起身,冲出了房间。
一口气跑到地堡出口,小犬又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回头把那家伙杀掉!?
嘶……
低头看看废掉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也用不上力气。
小犬没什么信心,很怀疑自己会再度搭进去。
安全起见,当然还是先跑路再说。
原来,不只是看不见、听不见。
也闻不见。
小犬不知道柳阳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一路狂奔的小犬,直往大碗山而去。
此时的大碗山外。
夏末还在忧心忡忡的守护着谭非的本体。
她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总担心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她时不时的将眼睛变了颜色,四下里张望。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提心吊胆。
天太冷了。
烧上一堆柴火也不顶用。
夏末早就冻得嘴唇发青了。
可奇怪的是,她发现熟睡中的谭非,竟然没有被天气冻坏。
他看起来睡得很香,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梦”中的时候,是叫不醒的。
也冻不坏吗?
这是什么道理?
夏末想不明白。
坐的腿麻了,夏末走到外面,先是四处看看,确定没有危险,又看向大碗山方向。
这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谭非为什么还不回来?
遇到了虚灵,绊住了手脚吗?
夏末有心进山谷一探究竟,可又不敢贸然进去。
山谷里太冷了,她扛不住。
更何况谭非睡着了,背着他,有些束手束脚。
天寒地冻,又十分无助的夏末,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妻子活着的时候,自己即便是遇到再麻烦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觉得无助。
儿子在身边的时候,自己也从来不会觉得失去了力量。
为了孩子,父母总是充满了力量。
可是……
一想到夏天渐渐的学坏了,夏末便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天色渐晚。
谭非还没有醒来。
夏末苦苦熬到了天亮,看着依然沉睡的谭非,只得将他背在身上,冒险出去寻找食物。
大碗山谷地下。
埋藏在冰层之下的金属舱中。
小犬将一个红色按钮狠狠的按下。
随后,躺在“手术台”上的谭非,痛苦的哀嚎、扭动。
一旁的轮椅上,长官抓住了小犬的手臂,口中说了些什么。
小犬愤怒的甩开了长官的手臂,再一次按下按钮,并且不肯松开。
谭非的声音沙哑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起初的时候,还会求饶。
现在,他只想骂娘。
小犬可不管这些。
看着谭非痛苦的扭曲的脸,她心中畅快极了。
虽然暂时不能找柳阳报仇,但能折磨她最好的朋友,也很解恨。
长官见小犬有些失控,只是叹气,摇着轮椅走到一旁。
在谭非死去活来的昏迷醒转了许多次之后,小犬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走到长官身边,小犬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天来的痛苦磨难。
长官默默的听着,直到得知柳阳的红蓝双眸,动容了。
很显然,柳阳的红蓝双眸,不同于夏末和廖司令的红蓝双眸。
长官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抓住了小犬的手,帮她检查伤势。
等帮着小犬正骨、上药之后,长官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处控制台。
长官来到控制台前,开始联系九十九区总部。
要不要派人去杀柳阳,他不敢擅自下决定。
毕竟,总部那边,与叛乱者的谈判,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还不清楚。
……
午后。
x-24号地堡,黑金酒吧里。
柳阳拒绝了酒保请的酒。
昨天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到现在还有点儿头晕恶心呢。
要了一杯果汁,柳阳没有去包间,只是随便找了个卡座,坐下来休息。
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
柳阳的眉头微微蹙起。
又想起了陈明珠在信里的称呼:柳堡主。
心情有些乱。
不知道是喜是忧。
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竟是有些困倦。
不知不觉间,柳阳睡着了。
恍惚间,“梦”中的她在大街上闲逛。忽然想起昨晚没有检查小犬的绳结,竟是不安,赶紧赶了过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柳阳顿时头皮发麻。
坏了!
小犬跑了!
捡起地上被小犬丢弃的绳结,柳阳的脸色很难看。
小犬被自己欺负惨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也无所谓,现在自己能看到小犬,小犬却看不到自己。
优势在我。
如此想着,柳阳出了房间,再看周围,不由一愣。
怎么房屋和行人都有了虚影啊?
柳阳揉了揉眼睛,再去看,虚影不在,一如往常。
又是一阵恍惚。
竟是醒了。
酒吧里灯光昏暗,手里的果汁竟是撒了一些。
柳阳把果汁放下,擦了擦手,起身准备离开。
有属下慌张寻了过来,说是邮局有柳队长的信。
柳阳想着会是谁的来信呢?
陈明珠?
还是爸妈?
心情忐忑的到了邮局,打开信件,柳阳有些失望。
是爸妈的来信。
没看几行,柳阳的心情就烦躁起来。
又是要钱!
不要钱,就不会来信!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还真他妈的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