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是从持剑人的陵墓中闯出来的，那持剑人毕竟也是它曾经的主人，青冥肯定知道持剑人的可怕。
万一有什么变数呢？
但等它冷静下来，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青冥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的剑心竟然被填补了起来，而且修为有了极大的提升，竟然已经到达了炼虚境。
但这并不能威胁到它，炼虚与合道之间，天差地别。
“好美味的剑心，你是来给我送礼的吗？”
青冥神剑逐渐从慌张中醒来，它恢复了往日桀骜的模样，残剑直指慕云凝。
“你见到那个老东西了？”
“那个自私的老混蛋，哪怕道死身陨都要将我封闭在冰冷剑身里的老东西？！”
青冥神剑的语气中流露着无尽的怨恨：“那我就让你们都尝尝几千几万年都被封闭在剑神之中，暗无天日的滋味！”
“你的话真多。”
“经言说过这么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慕云凝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索，紧接着她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
“你这个蝼蚁！”
青冥神剑眼中满是愤怒，它骤然向前冲刺，迅捷如风的剑意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向慕云凝刺去。
那剑气至阴至寒，正是慕云凝之前剑心所领悟的剑意！
好熟悉。
慕云凝在心中默想到，同时眼眸中银光大作，手上的长剑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反手迎上了青冥神剑的袭击。
那是她曾经的剑心。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此时此刻，她心中跳动的，是经言的半颗剑心！
慕云凝手中握着剑，突然感觉到这一幕有种命运的既视感，她想起了年幼时和经言立下，却一直没有个结果的约战。
而现在，她的剑心与经言在剑心在进行一场毫无保留的对决，只是现在慕云凝，身体里跳动的却是经言的剑心。
她将要替经言，赢下过去的自己！
那场约战，在今日，终将会有个结果！
两个人的长剑都蕴含着无法匹敌的庞大剑意，仅仅是空中疾风的相遇，便发出了骤然的破空声。
剑锋在顷刻间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庞然的剑气余波轰然向四面八方散去，至真至纯的凌然剑气将周围的树木压得抬不起头。
慕云凝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她的手也在随之颤抖，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经言无与伦比的剑意天赋，她往日自称天才，可自己的剑心却在经言的剑心察觉下，漏洞百出。
我怕是这辈子都赢不了你了。
慕云凝有些神情落寞地想着，但片刻过后，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她其实挺想输给经言一辈子的。
而反观青冥神剑那边，它正举着破碎的长剑，眼角在止不住的颤抖。
“你那新的剑心，是个什么鬼东西！”
它的心中突然生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在刚刚的对弈下，它并没有落入下风，可是慕云凝却能以炼虚的修为与它合道修为拼的不分高下，这让它的心中生出了恐惧。
一种自己会失败的恐惧！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怯懦，一旦这种想法在脑海中浮现，那么便会根深蒂固地留下。
青冥神剑正是如此。
“这可不是什么鬼东西。”慕云凝眼神寒冷，嫩唇微起，向青冥神剑沉声说道：“这是能送你去死的东西！”
“狂妄！”
青冥神剑咬了咬牙，在这种生死对决中，最忌讳逃跑，那样会把全身的弱点留给对方，留给一名剑客！
剑客是最会抓弱点的人。
所以他们的对决，只有正面博弈，你化解我一招，我化解你一招，直到有人落入下风，但绝不会有人逃避。
于是，长剑碰撞的声音再度在寂静的夜晚响起，无数凌冽的杀招尽数使用，地平线上巨大的明月在见证着这场战斗。
两个人的身影时而消散不见，时而又进行短暂的对弈，剑气荡平着深林，将那些参天的古树削去枝头。
“不，不可能，一定是那个老东西给了你帮助！”
青冥神剑发出怒吼，它此刻已陷入了苦战，漆黑如钢铁的身躯也崩裂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纹。
它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反而开始埋怨起持剑人。
“我陪着那个老东西征战一生，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我要向一切复仇，我怎么可能在此倒下！”
而慕云凝这边的形式也并不是太好，她的手臂开始渗出鲜血，拿着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毕竟是炼虚境对战合道境，其中的巨大差距都是慕云凝在用自己的剑术去填补，但是长时间超负荷，也为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你只是个堕入魔道的怪物。”
慕云凝不知道青冥神剑有什么悲惨故事，她也不关心，她只知道对方伤害到了自己在乎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对方罪无可恕。
慕云凝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小心眼到自己在乎的东西，哪怕是受到一点点的伤害，都恨不得对方百倍奉还。
“哈哈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取笑我呢？”
青冥神剑悬浮在半空之中，朝着慕云凝冷笑道：“做一个终结吧。”
慕云凝手中提着长剑，补充道：“永恒的终结。”
突然，两个敌人达成了默契，他们不约而同的施展出来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剑术，在这一刻，修为，体质，经验，他们都将这些东西抛弃。
是剑客，并且仅仅是剑客，剑客的骄傲使他们无法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哪怕对方是个堕入魔道的魔剑。
他们仅仅在凭借着剑术，在进行着最后的对决。
长剑剑气如虹，将清冷的月光斩碎，青冥神剑的剑上附着着血红的微光，它的身体也随之化作恶魔的模样，张开了巨大的翅膀。
血红色的影子中，它千万年的悲愤与孤寂化作复仇的力量，狠狠地向前挥去，义无反顾。
而慕云凝则是带着皎洁的银月，流光散过，将她墨色的长发染成雪白，清冷的脸上满是坚决。
满是神圣的银色月光附着在她的剑上，迎面而上。
“唰。”
清脆的一声。
慕云凝吐出了一口血。
这是超频使用这副身体的副作用，而她手中的银色长剑，则是毫无阻碍的刺穿了青冥的身体，将它的剑心狠狠贯穿。
青冥神剑只是一把剑，哪怕它征战过再多神魔，可它也终究是一把剑，不懂得如何挥动自己，所以当他和慕云凝以纯粹剑客身份对决之时，它便早已料想到了自己的死局。
银白色的微光洒下，将那血红的魔剑定在月光之下。
“我会诅咒你们的.......”
青冥神剑大口大口喘着气，可气息越来越微弱。
“我没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以前的主人......”
“我在地狱里，等待着他来陪我，然后......再度挥动我，斩平地狱！”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幕，青冥神剑的身影逐渐破散，它看向慕云凝，深切表达着属于它的祝福。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来的......等着你再来将我杀死！”
至此，青冥神剑的躯体彻底破散，一把洁白，仿佛毫无尘埃的长剑坠落在慕云凝的身前。
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慕云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乏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全身。
“经言，你赢了。”
她跪在月光之下，仰望着天空，释然地笑了。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她的剑心输给了经言的剑心，她不后悔。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发丝之上，化成雪白银丝的墨发藏匿着属于慕云凝的故事。
......
.......
“好了，别睡了。”
持剑人打了个响指，嘴角露出一抹坏笑，随即消散了身影。
昏迷已久的经言悠悠转醒。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昏昏沉沉的。
自己做梦了？
经言皱着眉思考了起来。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不再修仙了，反而是做起了一位江湖游侠，结果半路直接转行，抱着慕云凝结婚去了。
这是什么鬼展开啊......经言轻声嘀咕着。
而且还有更离谱的，他甚至还和慕云凝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记忆异常清晰，甚至连洞房花烛夜的详细经过他都还记得。
见鬼了。
经言揉了自己的脑海，打量起了四周。
四周是樱红色的树海，美轮美奂，甚至有点奇幻，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然后，就在他的目光怔住了。
在他的视线之中，一位白发的仙子提着剑也怔怔地看向他，眼神中氤氲着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泪。
她是......慕云凝？
然而就在此刻，那白发的少女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剑，眼中含泪地飞奔向经言。
漫天彻地的樱紫色树海幻化出千百万微光的斑点，在夜色下缓缓向天上飘浮而去。
在经言还在疑惑之际，慕云凝飞奔到了他的身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便用手握住了少年的脸颊。
“慕云凝，你等下，你的头发......”
经言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牙齿被一条软香的舌头撬开，滑嫩的舌头在经言的口中肆无忌惮地索取着。
很香，很软。
就如同小册子写的那样——
“少年在微光中亲吻着少女，漫天的微光骤然照亮天际，仿佛天光破晓......”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