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丝缝隙,门外的谈话声逐渐传了进来。

“老三,你动作挺快的啊。”

“嗨,都是为了教主嘛!”

“这孩子怎么不吱声了,还不快叫长老。”

“无妨,先进去吧。”

【啊啊啊啊,人都来了!停啊!】

专门提前通知么?

倒也贴心。

举起手帕擦拭嘴角的李承文如是想到。

【终于结束了...待会若是做了不合礼法的事,看,看我怎么教训你。】

魂体冒烟的南宫柯无力地瘫倒在地,体内根深蒂固的黑雾被祛除让她精神负担不小。

暗自躲在角落一尊玉像后的某人,同样紧张地攒紧了手中的冥火。

没有感知能力的李承文对此浑然不觉,目光随着门外的一阵香风而落在了先入门的衣袖身上。

这是补天教的弟子服饰?

一尘不染的白,和那垂落胸前的秀发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对比,暗含阴阳太极之道。

看着那高耸的道袍。李承文了然,这位的造诣确实非同小可。

“弟子问雪,拜见师叔。”

容貌清丽的南宫问雪刚一入门,就怯生生地向李承文行了一礼。

瞧见那随着鞠躬而卷起波涛的海浪,玉像后的某人嘴角为不可查的一抽。

这是...垫了吧?

那日核心弟子大比的时候,这位后生可没有这种规模,肯定在弄虚作假!

“师叔?凡人罢了。”

察觉对面前看似清纯,实则一只手可以拿捏自己的魔神,李承文不由得赞叹:

“不愧是这一代的首席弟子,先天巅峰的修为着实无与伦比。”

当初自己计划加入的狂剑门,面前这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估计可以孤身踏灭。

毕竟纵使境界相同,但修炼的功法品质可依旧能拉开让人绝望的距离。

“师叔了解过我?”

铃铛般的声音响起,搭配那面带惊喜的笑颜,让人眼前一亮。

【啧啧啧。】

【这就叫上师叔了?】

【师~叔~了~解~过~我?】

尚未接触过这等性格女子的南宫柯,心中下意识地生出了敌意。

【这臭丫头,当初还是本教主亲自给你评的首席。】

“那师叔应当是同意了我师傅的意见吧。”

没等李承文回话,她便热切地靠了过来,又有些局促坐在镌刻飞凤的镂空木凳上。

看着南宫问雪那双手放在膝盖上,抿着嘴唇的羞涩模样,陆饮蝶微微一愣。

核心大比时放言要以一敌十的人,应该是叫南宫问雪没错吧?

“嗯,你也不必拘束,我们这次来简单了解下彼此到时口头配合即可。”

“噗嗤。”

没等李承文说完,南宫问雪就笑出了声,然后像是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那,那个,师叔您可能刚踏入仙途不久,不了解圣地的一些手段,比如...卜算。”

【怎么比当初和我这个教主交谈的时候紧张那么多?】

“简单来说,如果我们平时的接触不够导致命运交织较少的话,会被发现的。”

“嗯?”

还以为是怕圣地调查弟子,没想到人家有更高端的手段,虽然很容易应对。

但是亲密接触这种事...

李承文看了眼熟睡的南宫柯,目光从柔和逐渐变得坚定。

“抱歉,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行。”

“诶?可是我们结为道侣的消息已将传遍内门十八峰了诶。”

“明明说的是先见一面,为什么非要擅作主张?”

李承文的目光微微发寒,令南宫问雪身躯微颤。

“师叔对不起,但是我劝不住师傅,您不高兴的话,尽管惩罚我吧。”

说实话,南宫问雪从未想过,面前这位英气十足,额间却有一抹妖冶朱砂印的男子,会是她师傅口中黄土朝天的农夫。

哪有农夫长这样啊?

“你可以走了。”

李承文站起身来,一副要送客的姿态。

扑通——

南宫问雪直接跪了下来,神情格外的惶恐:

“师叔,不要赶我回去,师傅他,他会打我的。”

“这样么?”

对方那手袖外白皙的红印映入眼帘,显眼得惹人怜惜。

对此,李承文只是微微一笑:

“与我何干?”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屋外的李如天拍了拍面色如碳的南宫连城,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关键时刻,果然不会让人失望啊。

“我不为你而活,我为南宫柯而活,即使你们同姓,终归是截然不同的。”

话音落下,南宫问雪整个人如遭雷击般颤抖着缩成一团。

“师叔,我,我没有要师叔替我出头的意思,只是听闻了师叔的事迹,内心敬佩才想帮助师叔。”

此刻的少女哽噎着,双目通红委屈极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牺牲了清白名声,反倒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既然委屈,那便回去吧,我会帮你免除师傅的责罚,这样可好?”

托着下巴的李承文,目光中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让少女心中颤动。

补天教的首席弟子并非她流传最广的名号,她流传最广的名号为——清虚仙子。

教内哪怕是杂役弟子,在其他一流势力都是内门弟子的水准,在这万千天骄中被奉为神女的她,被厌恶了?

从小流浪的南宫问雪,最熟悉这类似的眼神了。

在被南宫连城收留之前,那锦缎珠宝加身的贵族车驾上的侍女,看她便是这般鄙夷。

如果说两者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后者是因为当初她这个小乞丐脏兮兮的面容和破旧的衣裳而心生厌恶,而前者...

厌恶的是如今光芒万丈,美若天仙的她!

“师叔,您...总要活着...和问雪在一起,就真的这么折煞您的尊贵么?”

“在你看来活着是最重要的?”

回应她的,是李承文那诧异的目光,就仿佛她,好像说出了什么愚不可及的话语一样。

“如果要靠背叛娘子苟活,那这条命我宁愿舍弃。”

舍弃生命......

几个字如铜钟大吕在南宫问雪耳边炸响,让她再度看到了当初那个为了活命而受尽苦难的自己。

原来师叔厌恶的不是她的皮囊,而是她俗不可耐的灵魂吗?

“对不起,师叔,请您别说了,其实我真的不是非做不可,师叔您到此为止好不好?”

南宫问雪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面颊早已被清泪所浸湿。

“不想就不想!反正我也不想得罪圣地的,都是师傅逼我的...不是我自己想....”

说着说着,少女便觉得自已越发恍惚。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耳边想起一道温和的话语:

“长老,你以后别打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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