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莫离不算安分的坐着，望着镜中被梳剪成日式公主切发型，且穿着一身粉红色印花连衣裙的自己，桃花眼眨了又眨。

“变态姐姐，你要把我当女儿养吗？我可是男孩子哦？”

他侧目望向手持扫帚，正仔细清扫着地面上许多断发的诗雨，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那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试探性的询问道，“难不成你有那种异性过敏症？”

“还是说，就单纯的喜欢可爱的女孩子？”

他说着，望向诗雨的目光中带上了丝丝怜悯，手肘撑在梳妆台上，悬在半空的双腿晃了晃，接着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介意迎合你的癖好啦，但我还是不想变成女孩子，所以请不要试图把我送去某个东南亚国家，我会逃走的。”

到了后面，莫离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瞪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怎么看怎么可爱软萌。

可不管他说多少，诗雨手上的动作仍未停下，就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很好看，挺适合你的。”

“唔，那倒是。”

闻言，莫离似是臭美一般的又对着梳妆镜照了照，抬起手指拔弄了一番额头上的齐刘海，毫不避讳诗雨的目光，对着镜子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就腻了，从凳子上跳下，小心翼翼的躲开脚下断发，绕开正仔细打扫卫生的黑发少女，径直走到了电脑桌前，一屁股坐下。

扫视了一番眼前屏幕上排列着的各个图标，他又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惊奇，“你也玩游戏的吗？”

“偶尔。”

诗雨那轻飘飘的话语传来。

“哦。”

莫离自讨没趣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双击点开了某5v5游戏的图标。

账号的话，是用诗雨的，他也没有开口征求对方的同意，就这样登录了。

不一会，房间内就响起了一连串键盘敲击声，嗯，大约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

就当莫离准备愈挫愈勇再战一回时，敞开着的房门被咚咚敲响，诗雨那清冽平淡的嗓音传来，“吃饭了。”

“来啦。”

莫离应了声，也不关电脑，就那样赤着脚丫走出了房间。

晚饭不算丰盛，或许是为了照顾莫离那饿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肠胃，油腥很少。

饭后，穿着围裙的诗雨收拾着桌上碗筷，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待会陪我出去散散步。”

“散步...？”

闻言，莫离那可爱的小脸微微僵了一僵，眸光游离了片刻，而后作兴奋状，“好啊好啊，以前妈妈也经常带我去散步呢。”

自然的，少年脸上那些的微表情，被诗雨尽收眼底。

明明害怕出门，却仍旧在强撑着笑颜，尽力迎合且讨好着她这位陌生的新主人。

就像是一只被转卖给他人的小狗，拼命适应着陌生环境，为了生存与一口吃食，在陌生人的面前，摇尾乞怜。

眼角余光看着餐桌上那歪着脑袋，饶有兴致看着自己收拾的漂亮少年，诗雨那精致如玉的俏颜上，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曾几何时，她也不过是对方膝下一只可怜兮兮的狗儿，为了一些可怜的奖赏，被其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想到此，她那漆黑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幽暗的冷芒。

······

或许是快入秋了的缘故，晚风徐徐，吹散了夏末的燥热，拂面的凉爽，令人倍觉舒畅。

两人并肩行走在小区的林荫路上，莫离时不时抬头看着四周，脚步略显匆匆，不敢落下半步。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其他些什么，他始终低着脑袋，双手总是按在裙摆上，不敢迎上那些同样出来散步的小区居民们惊艳的目光。

也只有走在他身旁的诗雨能看到，少年那张紧绷着的稚嫩脸蛋，正努力的维持着那一份从容，克制着内心不断洋溢着的惊恐与畏惧。

这幅神情，不太像是装的。

诗雨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情，随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波澜不惊。

若不是她还清楚记得，第十个轮回往后，莫离总会在灾难发生后的第一夜，以从容而淡定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许她就真的相信了。

结合着那条洋娃娃案的新闻时间，与灾难发生的时间，相差才不过二十四个小时而已。

且在这之前，她也几乎将莫离从被送往福利院再到被周瑶拐走这段时间的经历，几乎调查了个遍。

为了得到真实答复，她将周瑶折磨到几近崩溃。

而得出的结果便是，莫离一直以来的性格都十分的孤僻与怕生，表面的坚强与轻佻也不过是其脆弱内心上，不甚坚固的玻璃外表。

可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甚至连陌生人目光都不敢直视的半大少年，又是怎样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完成这样不可思议的转变的呢？

诗雨清楚，这不合常理。

可当她联想起莫离那十分神秘的能力后，又隐隐感受到一丝不确定。

还记得某一个轮回当中，莫离曾对她说起过他所觉醒的能力，他将其形容成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多变且难以掌控，每一次蜕变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包含森罗万象。

诗雨还记得，就在第十九个轮回，莫离化身为了行走于人世间的灾祸，荼毒众生，明明在上一个轮回，也就是第十八个轮回当中，他以光明的立场，站在众生的信仰之上，亲手将灾厄抹平，让人间再次恢复平静祥和。

这一切，都像是谜团一样笼罩在她的心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这半年的空档期，发生了一些她所不知晓的事。

想着，诗雨又不由得偏过脑袋，瞥了眼那个低着脑袋，不敢与周遭的任何人对视，却又努力克服着内心恐惧的漂亮少年。

她的心中莫名生出一些悔意，当初若是不将这历史的轨迹打乱，是否就可以破开这使他与她不断轮回，且不断交织的螺旋了呢？

诗雨抿唇，眸色微沉。

她不再去想那些事，也不再管少年是否是在表演，总之，这并不影响她之后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