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出生在亲人的冷漠中,长大于路人的耻笑声中,跌跌撞撞地爬行于黑暗中,优妮丝一度觉得生活没有光明可言。
至少是对她来讲,她一刻都没有热爱过生活。
优妮丝知道神灵的存在,她曾试着向神灵祈祷,但祈祷终究得不到回应,就好像逐渐消失于山谷中的回音,似闻非闻。
石沉大海。
那么,什么是爱?
这是一切关于爱恋的基础问题,如果无法将其通彻理解,爱就固然是界限于生活和理想的一纸谎言。
直到她走进了她的生活,用热忱和温暖击垮了冰冷的界限。秋日的南瓜派、夜空下的流星雨、有她味道的皮塔饼......
有那么一瞬,优妮丝居然开始怀疑她的存在。
这会不会也是谎言。
就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原本暗淡的生活突然多出了一抹色彩,就是原始人都会对这种变化产生疑惑吧。
更不用提,优妮丝是一个内心细腻的女孩,她能感觉到她并不是活在虚谎中的人物,而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存在。
伊格露是一个来自北部科林斯城邦的女孩,她是一个浑身都散发出阳光的美少女,在她身边,能使一切灰暗的外世重新焕发色彩。她能有许多朋友,身挨着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的人们,优妮丝认为她天性如此,注定是社会的宠儿。
而优妮丝,自己也不记得究竟出生在哪里。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脱落的墙皮、生虫的剩饭,父亲在外赌博输钱喝醉回来对母亲大打出手、母亲无气可撒就拿着小刀扎优妮丝一边流泪。
一开始优妮丝认为,是家人的错。她在一个雨夜逃出家,在街上流浪了几天。她依稀记得被街上的混混当成出气筒狠狠捶打,和野猫野狗抢食,好不容易抢到一块骨头,还要被路人像看笑话一样看。
对错与否,都不是我的错。
想到这里,优妮丝一把将孤儿院赠的小熊娃娃狠狠揪了过来,狠狠捶打了几下,然后丢在地上。眼角开了线的娃娃好像在哭泣一般,默默承下了少女滴落在地的泪水。
黑漆漆的出租屋里没有月光,正如朽木无法生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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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清泉与雨霁的国度,弗里萨的人们喜欢过节,他们的一年中甚至有150天是各种节日。
其中友谊节是最受人们欢迎的节日之一。这一天,人们都穿上了统一制作的友谊手链,互送自制的小礼物和卡片,约定聚会,庆祝友谊节的到来。
小时候的这一天,优妮丝在孤儿院里一个人和小熊娃娃玩。她给小熊娃娃贴上‘朋友’的标签,然后和它说话,一直到听见门外的欢笑声,才意识到不过是自欺欺人。
长大后的这一天,优妮丝在初中部里一个人和自己说话。她幻想了一个理想朋友,然后和她说话,但无论如何对方都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这一切终究没有惊喜。
即将到来的这一天,优妮丝坐在教室里,看着伊格露在教室里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身影,她期待着,也害怕着。
期待伊格露会给自己送来礼物,期待伊格露收到礼物高兴的样子。
害怕伊格露会忘记自己,害怕伊格露对我的表现失望。
怎么办......
绝对不能上去和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友谊节的事。
优妮丝没这个胆量介入伊格露和别人的对话,也缺乏这么做的行动力。
社恐什么的,为什么就是克服不了啊!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优妮丝自己写给自己的话就能占满一本日记本。
平日里伊格露总是很忙。
来找她的人总是络绎不绝。有问题目的,有聊日常的,有单纯想和她说说话的。有很多时候,优妮丝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一个女孩的朋友。
虽然伊格露带自己出去了好几次,但优妮丝不想让自己成为所谓的‘同情对象’。
优妮丝承认自己很喜欢她。她想依赖在伊格露身边,但又明白界限在哪里。不能表达的爱意折磨下,只能将她的影子一点点装进自己的心里。
“优——妮——丝——我们一起去荡秋千吧!”
“优——妮——丝——我给你做了小点心哦!多琳没的吃!”
“优——妮——丝——!”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闯入了自己的人生呢?
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慢慢地,优妮丝能逐渐习惯她的声音,她的身影,她俏皮的双眸,她灵动的一缕橘发,是什么时候烙印在自己心里的呢?
是一个个的下午,一个个装睡的时时刻刻吗?
还是她的一片诚心打动了早已冰封的世界呢?
思绪回到此刻。这一次,我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下一次,我一定能亲口和你说。”
优妮丝倒是一直在想应该送给伊格露什么礼物——她早在半个月前就动笔写下了许多计划,然后一一思量。或许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很搞笑。
但这是伊格露和优妮丝之间的事情,没有人有评头论足的权利。
这些计划都最终搁置了——不是因为财力问题就是优妮丝自己觉得不合适。她希望这个礼物会是最完美的,而要达到完美显然还差点意思。
如果,今天和伊格露之间有独处的时间,再多用心和她在秋千上聊聊天,说不定就能找到灵感了呢!
到了下午的大课间时间,优妮丝像往常一样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装睡。今天的风,不像前几天一样寒冷,反而带着一种回暖的感觉。
就和自己的心一样呢,身体都感觉不到桌子的低温了。
窗外的一窝几乎长成的小鸟也叽叽喳喳地等待着双亲回来喂食。啾啾啾的鸣叫声是那么悦耳,那么清脆。
噔噔咚。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优妮丝满心以为伊格露像往常一样要来找自己一块在秋千上共度下午的时光了。
优妮丝几乎能听见她极具标志性的呼唤声。
【优——妮——丝——】
她迫不及待地抬起头,准备迎接那一抹橘发的到来。
——这一次,我想对你说的话,我能单独和你说。
果不其然,伊格露笑嘻嘻地出现在教室的那端。但意外的是,她的身边跟着另一个女孩。那是一个优妮丝从没见过的女孩,有着一头棕色的长发和一双灰色的眼瞳。
“伊......”
优妮丝感到嗓子一阵梗塞。
“优妮丝你好呀!”
因为有外人在旁边,她甚至不愿意再用那声标志性的优——妮——丝——吗。
一刹那,优妮丝就像石化了一样,瞳孔微缩,小嘴微张,动作都僵住了。
“是优妮丝呀!我和伊格露正打算去操场上散散步,你也要来嘛?”
那是克莉可,优妮丝从没见过她和伊格露在一块。平时,她和优妮丝一样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复习功课。
但现在,她却出现不应该在的地方,还是在她的身边。
“我......我不去。”
“真遗憾呢。优妮丝,我们先走咯,明天再见!”
似乎是刻意躲避着那个话题一样,伊格露没有提到优妮丝最期待听到的话。
她们就这么走了。留下心悸的优妮丝在原地发愣。天色渐暗,灰色的黄昏逐渐起了冷风,窗外的小鸟也没能等来父母的回归,还在无助地尖叫着。
空气中也不再着充斥甜味。
伊格露是大家的,不是优妮丝一个人的。
优妮丝明白这个道理,但不知怎的,两行温热的液体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明明是只属于我的时间,明明都准备好了我想说的话......
优妮丝很后悔。后悔没有把握机会去说,后悔没有留住她的心。
终究,伊格露还是要离优妮丝而去嘛。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打碎的镜子,再也拼不回完整的样子了。
少女一下子扑在冰冷的桌子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袖,也模糊了记忆中伊格露的笑脸,和那个秋日的记忆一起旋转着被泪水冲走。
“优妮丝?你怎么还在这里?”
正好回来拿包的多琳看到优妮丝趴在桌子上抽抽搭搭地,她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吗?”
“我......我不需要你们关心!我就只是个爱哭的卑微女孩而已!”
不知怎的,优妮丝突然站起来拿起包就往教室外跑了出去。
“优妮丝,等等!”
多琳看着优妮丝渐渐远去的身影,想要去追但终究是没有动。
或许,自己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