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秘境结束还有十八天。

经言在洞口上刻下了第三道剑痕,等到刻满二十道后,这次的秘境也就结束了。

他就能在青冥神剑的手底下保住慕云凝的命。

至于去找温幼卿和洛璃抱大腿这件事,经言觉得还是算了吧,那青冥神剑就跟个定时炸药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陷入空前绝后大危机。

自己作为师父,还是不要连累徒弟,哪怕她们是天命之子。

这两天,慕云凝的身体在渐渐转好,断裂的筋脉在龙鱼的滋补下慢慢愈合,她已经能够自己下床,尝试着自己行走。

只不过她的脚步依旧虚浮,走路摇摇晃晃,时不时就会跌倒在地上。

将那经言好不容易给她洗干净的脸蛋再次弄脏。

至于经言,现在的任务就是每天出去猎杀凶兽,刨取它们的精血,维持慕云凝的性命。

但位阶低的凶兽大多精血不足,精血充沛的凶兽却又实力强劲,有的时候遇到化神境的凶兽,连经言都会感到棘手。

“三天了吗。”

经言叹息片刻,看着自己手腕上还未凝结的伤疤,摇了摇头。

猎杀妖兽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是每天如何将精血喂给慕云凝。

也不知道慕云凝为什么那么抵触,每次喂药,经言都感觉自己在忽悠小朋友,有种怪叔叔的奇妙感觉。

但至少慕云凝不会再轻易寻死了。

在经历过之前的雪山劫后,经言就能看出来她有些不对劲。

慕云凝好像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自己死了,青冥神剑就不会再追来了,这样的话就不会连累到周围的人。

经言觉得这个想法很错误。

但又说不出错在哪里,他思考了良久,最终想明白了——

他不想让慕云凝去死。

他还想在未来的日子里看到慕云凝那故作冷冰冰的脸,想要调戏这个什么都不懂却又装得坚强的少女。

可以说,经言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没有什么归属感,哪怕是加入秋水之后,也觉得周围的一切与自己有一层隔阂。

是师父,宗主,以及那个提着剑要来挑战他,结果每次都会迷迷糊糊被他忽悠去玩耍的小姑娘抹去这层隔阂,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出了认同感。

如此想着,经言收起来自己的剑,拖着一只硕大的元婴妖兽,向山洞返回。

刚刚走到洞口,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调息的慕云凝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少女眼神坚定,看着自己曾经的细长长剑,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握住了它。

感受着熟悉的触感,慕云凝心神一震,缓缓将剑抽出剑鞘。

然后,她挥舞起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式。

“唰——”

寒芒划出一道白光,慕云凝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挥动着修士才能使出的剑招。

可是还没等她挥动两下,身体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慕云凝紧咬着牙,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浮现。

她的脚步逐渐虚浮,手中的剑也开始不停她的使唤,开始乱颤了起来。

最终,长剑从她的手中脱手——

“好了。”

经言扶住了慕云凝,接住了那飞出去的长剑,安慰道:

“不许再用剑了,出去后总会有办法修复你的剑心的。”

“经言。”

慕云凝望着经言,冰冷美艳的脸上从诧异转变为一抹微笑。

“我就是试试,就算以后用不了剑也没什么,当个普通人挺好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经言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你想啊,我从出生起就被当成青岚剑宗的圣女来培养,从小到大不是练剑就是练剑,如果我真的不能修练了,那宗主总不能强逼着我再练剑了吧?”

慕云凝牵着经言的手,向他倾诉着自己未来的打算。

“你看,我还有钱,我可以去开一家小酒肆,听一听天南海北的传闻,见识一下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凡世,偶尔无聊的时候就给你写信,说不定还能在酒肆闲谈的时候听见你的名字。”

“你可以一定不能忘了回我的信啊!”

经言摸了摸慕云凝的头发,认真地回复道:“我要是忘了回你的信,你就来打我。”

“切,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打不过你。”

慕云凝双手抱胸,鼓着嘴对经言说道:“那个时候你修为厉害了,身份高了,估计连我们宗主都要对你毕恭毕敬,我怎么敢去打你呢。”

“你在开玩笑吗,欧阳云那个老东西也配对我毕恭毕敬。”

经言笑了笑:“我要是扬名天下,你们青岚剑宗的宗主我看都不看一眼的。”

“哦——这么厉害呀。”慕云凝挪揄道。

“嗯,很厉害的。”经言点了点头:“所以我只让你打。”

“经言。”

“嗯?”

“你在调戏我吗?”

“对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可恶,你过来,让我打一下,算了,我打不过你,那你让我咬一口......”

......

......

入夜。

暮色正浓,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上,经言躺在石床之上。

身边的慕云凝已经入睡。

篝火燃烧到渐渐熄灭,整个山洞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浓重的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能隐藏掉很多秘密。

突然,经言的身边传来了微小的声音。

那是慕云凝在哭——

她的眼中忍不住涌出泪水,怎么抹都抹不完,她拼命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近在咫尺的经言发现她在哭。

她拿不起剑了。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所谓,但这对于练了一辈子剑的慕云凝来说,这种事情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她不想因此让经言苦恼,于是在经言身边她总是装出一副乐观向上的样子,但实际上她难受的要死。

少女将泪水留给了自己,只敢趁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去哭,害怕打扰到身边的少年。

大滴大滴的泪珠涌下,慕云凝怎么收也收不住,但她咬着自己的舌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突然,经言动了起来。

他用手臂揽住了慕云凝,宽阔的胸膛向她靠近,让少女哭的时候姿势能够舒服一些。

就这样,山洞中的啜泣声变得越来越大,慕云凝抱着经言,宣泄着自己的无助与委屈,泪水将经言的长衫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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