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四长老求见,请问您...”

一身着纯白色道袍,太极冠下青丝高高垂下的女子缓步走进庭院,看向亭中的三长老。

“见还是不见?”

正坐在混元蒲团上的三长老闻言睁开眼睛,狭窄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与愤怒。

“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难怪那死丫头一直看不上他,这天赋怕是都用在修炼上了,脑子都没怎么发育过吧。”

“父亲还请爱惜身体,莫要动怒,四长老好像有点着急,想请您出主意。”

“神香这么珍贵的宝物拿到手可费了老夫不少功夫,这都能浪费,就让他自生自灭吧,不见!”

“是。”

见三长老摆了摆手,女子心领神会地退去了。

回想起最近发生一桩桩烦心事,三长老神情阴翳: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还真就让教主的情况好转,当初不是说这是圣地都无法解开的诅咒吗?该死,居然不让我手下的执事去收集情报呢,明摆着是防着我,我这算哪门子的二长老?!”

砰——

将手边的名贵茶具尽皆化作齑粉后,三长老喘息着低吼道:

“可恶!谁才是补天教的主人,到底谁才是?既然只想让我当狗,当初何必给我赐姓,我南宫连城不服!”

谁会在自己家里还受制于人呢?

还假惺惺地换个位置让他做二长老,借此引导弟子以为他在无理取闹,当真是好手段!

南宫连城抓起桌上的香炉一把捏碎,一时间粉尘爆开,将他整个的笼罩其中。

数息过后,洞府外隐约传来不甘的怒吼声,这才让南宫连城心情微微好转。

“父亲,这么大剂量的凝神香,您会难以入定的...”

“讽刺啊,宁神香本可凝神聚气,可剂量过大却物极必反。”

南宫连城将香雾吸尽,惆怅地指着自己:

“就像我虽然是那老不死的关门弟子,可新宗主却不是我。”

说到自己的心结,南宫连城的语气逐渐癫狂:

“既然不打算让我担任下任宗主,那为何让我抛弃以前的名字,是为了把我当做木偶摆弄?”

他阴郁地抬起头来,看向洞府外远处那深入云端的山峰:

“修行半生仰望琼楼玉宇,楼顶啼哭的婴儿是它的下一任主人。”

一时间,萧瑟悲戚的氛围油然而生,让女子咬了咬嘴唇,最终下定了决心。

“父亲,听闻那教主的相公来自凡间见识浅薄,不如让我去接触一二,争取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此事休要再提,我若这般,和当初利用我撑起补天教的老不死有什么区别?”

“父亲...”

“你虽是我收养的女儿,可二十多年赖在我心底你早已是唯一的亲人,又怎么可能让你牺牲自己呢?”

女子睫毛微颤,跪在地上低下头来,声音颤抖:

“父亲,我想一试,毕竟木灵体...说是女儿高攀也没有问题。”

“不准!我那师兄师姐疯起来我护不住你!”

“请父亲成全!”

砰砰砰——

话音落下,沉重的磕头声响起,让南宫连城不忍地转过头来:

“我家的问雪天赋万里挑一,在父亲眼中你才是最为出众的那一个,何至于此啊?”

“父亲,请父亲成全...”

女子长跪不起,让南宫连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不过老夫只给你们一次见面的机会,不成的话不许胡闹。”

说罢,南宫问雪就被一股灵气扶了起来。

“地面凉,冷到了怎么办?”

南宫连城转过身去,像是不想被看到自己最后的倔强。

“多谢父亲。”

待到南宫问雪离去后,南宫连城阴沉一笑。

哼,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只要稍加关怀,收养的工具就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反正也不是亲生的,真以为谁都有资格做他这个补天教下一任教主的子嗣?

待到成事之后,找个时间处理掉吧,免得生出感情影响修行。

......

不归峰,

杂乱无章的竹简在屋内堆成小山,唯有正中间的巨大丹炉附近三尺之内空无一物。

哗啦哗啦——

竹简山中伸出一条白皙的藕臂,随后便是那双清秀如秋水的眸子。

“苏奶奶和李爷爷都对文君很满意,可我总觉得他太过于完美,完全不像是黄土朝天的农夫的灵性...”

陆饮蝶疲惫地揉了揉眼角,眼眸中闪烁着光彩。

“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态度不好,就断定季长老有问题,还提前让李爷爷他们配合么?”

乡下人的心思不是很淳朴的吗?

一开始戴手套说是怕玷污南宫姐仙躯也就罢了,这每日沐浴两次是凡间贵族都少有的习惯吧。

不过苏奶奶和李爷爷阅人无数,文君有问题估计也待不到和南宫姐成亲。

当初李承文立下诺言的神情,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陆饮蝶觉得李承文真的和她所遇到的其他人不一样,这段时间以来对方一直请求自己带一些修仙世界的古籍给他看,大抵是想尽早了解修仙世界。

甚至有时候她偶尔在外旁听,对方还会不厌其烦地念着手中的竹简,仿佛是害怕冷落南宫姐似的。

这神情投入而又体贴入微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惺惺作态。如果说是在做戏的话,那就未免太过于恐怖了。

好在补天卫调查过了,文君的身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真是为天道钟爱所诞生的流落凡尘的璞玉呀,身怀的木灵体可是炼丹又或者是投身医之大道的绝佳人选。

对方若是能投身炼丹之道,想必成就宗师不在话下吧。

怀揣着对宗师这一境界的憧憬,陆饮蝶将竹简收到储物戒中,腾云赶向主峰的山脚下。

自从教主昏迷之后,整个主峰都被设下禁制无法飞行,只能从山脚一步一步时间上。

耳边响起的凌厉风声,让陆饮蝶的思绪回到了那一晚。

“文君,你当真愿意与南宫姐同生共死?根据我的检查,南宫姐已经接连数日没有进一步好转,或许极限已经...”

她没有再说下去,这残忍的事实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反正纵然是最坏的结果——殉葬,也有娘子陪伴在我身侧不是么?”

站在月光下的男子温声如玉,带着难以言表的情感。

“朝为田舍郎,暮登仙子堂。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有遗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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