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凝有些错愕,摆着手争辩。
为什么经言这个家伙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却深沉的像是长辈一样,说着这么深沉的话啊!
接着,她回过神来,在篝火前双腿并拢,手臂环抱着小腿,歪着头看着经言。
“怎么?”
经言被看的发怵,不明所以地问道:“看我干嘛?”
“没有啊——”
慕云凝拉长了声音,打量着经言的面容,这是她第一次认真仔细,光明正大地端详起经言。
橘红色微光照在他的脸上,俊俏的脸庞棱角分明,睫毛看上去甚至比女子还要细长,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变得不一样了。”
慕云凝手指点着自己的下颚,思考着用词,最终由衷地夸赞道:“变的比以前那个人厌狗烦的混蛋小屁孩好看多了。”
“注意你的用词啊。”
经言挑了挑眉,纠正道,小时候的他才不是人厌狗烦的混蛋小屁孩呢。
“虽然我犯过很多错。”慕云凝表示抗议:“但是人厌狗烦这个词绝对没有用错。”
“你开心就好。”
经言说完这句话,又开始看起来刚才的那本小册子,他已经完全把这玩意当成小说看了,剧情怎么看怎么新鲜,感慨着老东西的脑洞之大。
山洞内一时间变得寂静,只有吹打着岩壁的风和火焰劈里啪啦灼烧的声音。
慕云凝原本在修练剑意,可是经过刚刚的打断,怎么也没有心思入定下去了。
“喂。”
她思考了许久,最终开始开口了,轻声呼唤着经言的名字,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逃离宗门啊。”
青岚剑宗与秋水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同样都在东胜神州,但却一个在极北,一个在极南。
单单一个来回,就要一天一夜。
慕云凝很早之前还会离开青岚剑宗,去宗门外看看,但大都都是去往秋水,看看那个自己视若大敌的家伙最近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偶尔偷偷秋水山上的灵果,捞捞秋水泉中养的灵鱼。
但自从经言逃离宗门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青岚剑宗的属地,一个人开始了漫长而孤独的修练。
“逃离宗门?”
经言面临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楞神。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秋水那个宗门一看就不正经,危险程度堪比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魂殿吗?
呆在那里是没有前途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随口编了个理由:“与其一直呆在宗门里,我也向往自由的生活啊,教书育子种豆南山这种田园生活难道不香吗?”
“育子?”
但慕云凝好像没有抓住这句话的重点,或者说她抓住了,可惜抓歪了。
少女惊诧地呼喊出声:“你有老婆了?”
经言:“???”
“果然!”慕云凝一拍手,眼神凝重:“我就知道你那两个徒弟不简单,长得那么好看,果然是遗传了你的基因......她们哪个是你的女儿啊?孩子的母亲呢?我来当孩子的干妈怎么样?”
“啪!”
经言二话没说,赏了慕云凝一个板栗,敲得措不及防的少女抱头委屈。
“你在想什么呢?”经言愠怒地说道:“形容词表修饰这种语法你都听不出来吗,况且我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哪里来的十岁的女儿啊!”
“哦哦。”
慕云凝抱着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经言,但却不知为何,听到经言的解释,心里原本烦闷堵塞的心情豁然开朗。
“慕云凝,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脑回路这么清奇呢,总是有着奇奇怪怪的想法。”
经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眼前的少女有些无语。
“没有啊,很清奇吗?”
慕云凝摇了摇头:“我可一点都不奇怪。”
“呵。”
经言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小册子啪的一声合拢,看着山洞外黑乎乎的夜色,说道:“睡觉!”
“咦,你还要睡觉吗?”
慕云凝好奇地问道,毕竟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完全可以调息打坐,休息效率比睡眠不知道高了多少。
“人不睡觉和咸鱼有什么区别。”经言挥了挥手,靠在了篝火旁,“我以后要创立一个宗门,就叫吃饱饭睡好觉神宗,你如果现在要加入的话,我可以给你个供奉当当!”
“怎么才是供奉。”慕云凝挑了挑眉:“先不提你这个宗门有没有人加入,但是我堂堂青岚剑宗的圣女竟然才只配当供奉,还是在你画饼的阶段?”
慕云凝咬了咬牙:“你甚至连画饼都不愿意给我画个大的!”
“好好好。”
经言叹息了一声:“那我给你个执事的位置行了吧。”
“不行,我要副宗主!”
“慕云凝,你胃口太大了,我们这个吃饱饭睡好觉神宗虽然在创立初期,但未来却会有亿万门人,你竟然想要直接升职成副宗主!”
经言严厉地指责着慕云凝的贪心:“长老,不能再多了!”
“我就要副宗主!”
“首席长老,再多一点我都不会退让!”
“就要副宗主,好谋权篡位。”
“好家伙,现在野心都不带藏得是吧,慕云凝,本宗主宣布你现在被除名了,现在的你只能从一个小弟子做起!”
“副宗主!”
“......”
......
......
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打着嘴炮,篝火中的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心思单纯,只想着占口头便宜的年纪。
“晚安。”
留下这句话后,经言就背过了身,闭上了眼睛,决定以身作则执行宗门的睡饱饱规定。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少年,慕云凝眼神中有流光闪过,晶莹澄澈。
她向前伸了伸手。
可悬浮在半空中的手,却又悄然停下,怯生生地收了回来。
“晚安。”
她如此小声说道。
接着,她捂住了自己跳动的愈发激烈的心,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剑。
从她在雪地中施展剑意开始,少女便有一种预感。
自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甚至连她的那颗通明剑心都在不断向她预警,仿佛警告着有什么大恐怖要找上门一般,那是个极其危险,以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匹敌的存在。
那是她无法逃离的宿命,那个东西就是冲着她来的。
慕云凝心中思绪万分,看着陷入沉睡的经言,默默地站起身来。
少女紧紧握着自己的剑,走进了漫天的暴雪中。
她才不会连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