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水雾朦胧的镜子上，浮现出这样一行字。

见状，沈默毫无波动，擦掉水雾，继续刷牙。

镜中倒映着少年清俊的面庞。

洗漱完毕，沈默背上书包，提起打包好的生活垃圾，离开简陋的出租屋。

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人声鼎沸，沈默买了一个肉夹馍，一杯豆浆，总计12元。

京城高昂的物价总会让他在付账时有点肉痛。

不过，沈默的注意力很快被肉夹馍吸引。

烘烤成浅黄色的白吉馍表面上，刻着熟悉的字体：

「你看我像什么？」

沈默只是略作停顿，很快将肉夹馍吃掉，豆浆喝完，包装丢进路边垃圾桶。

此时，他恰好走到地铁口，顺势汇入人流。

整个过程一如往常的高效，完全没有被“异象”影响到。

作为一名在读大学生，沈默被周围同学一致认为是「冷静」「理性」与「智慧」的化身。

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丝毫的慌张。

出于幼年的特殊经历，沈默对于生活中非日常奇怪现象的接受程度很高，完全不当回事。

比如说这句反复出现的「你看我像什么？」，不论是回答问题还是反问提问者的意图，都可能惹上更深一层的麻烦。

沈默讨厌麻烦。

干脆选择无视掉。

到了学校，沈默没有去教室。

虽然才刚大三，他却已经提前为一名资深教授工作，成为了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扛把子。

大多数课程的老师都允许他不用来，反正他自己都能学会。

所以沈默平时一般都是在实验室坐班。

过着校园成功人士的生活，再加上高大英俊的外表，沈默毫无悬念地成为京海理工大学计算机系公认的高冷男神。

乘坐电梯，来到实验室，教授分配给他的单独工位。

办公桌上摆着颜色各异的三封情书。

沈默仍旧毫无波动。

追他的女生很多，表白更是稀松平常。

出于礼貌，沈默往往会打开情书看一下再丢进垃圾桶。

恋爱？那玩意狗都不谈。

沈默可是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

然而今天的情书很特别。

三个风格迥异的信封，里面装的居然是一模一样的A4打印纸，纸上只有一行字：

「你看我像什么？」

簌簌。

这些废纸回归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垃圾桶。

上午，沈默在实验室写代码。

中午，随便啃了个面包填饱肚子。

下午，肝到五点钟，准备前往健身房。

沈默每周都要健身两到三次。

运动是缓解精神疲惫的最佳途径，同时又能够强健体魄，增强免疫力，减少生病耽误学习的概率。

来到学校附近常去的健身房，换好运动服，刚出现在力量区不到一分钟，便有身材性感的美女私教笑容满面地来勾搭他。

沈默礼貌地请她滚。

女人，只会耽误撸铁的速度。

美女私教面露遗憾，却是知趣地退下，临走不忘提醒道：“今天店里装了新的器械，小哥哥可以去试试哦。”

新的器械？

沈默来了兴趣，前去查看。

是健身器械领域的国际巨头最新独立自主研发的练背机，能够均衡锻炼背部肌肉群，达到促进全身血液循环的功效。

很好，适合放松。

正好没人用，沈默坐上去试试。

结果刚动了没两下，从上方的金属横梁上掉下来一张标签牌，牌子上写着：

「你看我像什么？」

沈默视若无物。

专心练背。

用完这台新器械，又练了自己常用的循环。

哑铃、杠铃、卧推、深蹲、跑步机……

两个小时后，大汗淋漓的沈默在健身房的浴室冲了个澡，又在附近吃了个减脂餐。

浑身舒爽。

坐地铁回到北五环的廉价出租屋，打开网购二手洋垃圾组装起来的图吧千元神机。

晚上的时间，沈默一般用来做程序外包的工作。

他是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小时候靠福利院接济，读中学靠助学金，上大学之后就自己接外包的活儿赚生活费，凭借过人的智力、专业的态度与出色的效率，每月至少能赚个大几千块。

在校外租房独居，也是为了方便做外包。

宿舍十点钟就断网断电，还要考虑舍友的睡眠。

自己住比较方便自由。

这房子是实验室里带他的罗教授租给他的，小两居，有点年头了，住着倒是蛮舒服。

罗教授给他房租打了友情折扣，还免了水电气物业费，月租两千五，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绝对是捡大便宜了。

挪动鼠标，打开工程文件。

“这个项目还有一周就要交付了，得抓紧时间。”

沈默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然而没多久，又遇到了怪现象。

当他尝试运行正在编写的程序，电脑屏幕上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文本窗口：

「你看我像什么？」

沈默叉掉窗口，揉揉眼睛，重新运行程序。

文本窗口再次出现。

全面而仔细地检查电脑，并无任何中病毒的痕迹。

沈默硬着头皮继续写代码，结果每运行一次程序，就会弹一次「你看我像什么？」。

恰逢今晚不是很顺利，需要重复运行多次以查找bug，于是沈默持续地被这莫名其妙的垃圾弹窗骚扰……

咚~

保持了一整天冷静的沈默，终于是有点扰乱道心。

嗯，有一点点。

咚咚——

屈起左手的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很轻微的动作。

这是他被烦到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无奈。

“这样子工作效率太低，不如早点休息，兴许一觉醒来就见不到那句话了。”

念及此。

沈默直接关掉电脑，去洗澡。

全程没有看过镜子。

洗完澡吹干头发，十点半，上床睡觉。

或许是因为健身消耗了体力，即便是早于平常的睡眠时间，也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

有森林、草地、湖泊，以及湛蓝的天。

沈默坐在草地上，背对着森林，望着湖，好生惬意！

他眯起眼睛，享受湿润清凉的风拍打在脸上。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响动从背后传来。

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这绝对是沈默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动物。

玛瑙般高贵的褐红色眼眸，透着狡黠的气质，一看就是只坏狐狸。

狐狸跑到他旁边，歪着脑袋打量他。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沈默心想。

然后狐狸张嘴说话了：

“你看我像什么？”

“……”

妩媚诱惑的女声，在沈默的耳畔回响。

似乎是看他没反应，狐狸绕着他蹦蹦跳跳，不停地重复：

“你看我像什么？你看我像什么？你看我像什么？……”

吵闹，宛如魔音贯耳。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暂时于梦境中卸下心理防备的沈默，罕见地有点红温了。

平日里讲文明树新风的他，忍不住怒爆粗口：

“你像牛魔酬宾！！！”

阴魂不散了是吧，你像什么与我何干？

就离谱！

话语出口的瞬间，梦境破碎。

一道流光，从京城北五环的出租屋里升起，直贯寰宇，突破苍穹。

……

徘徊在虚空之中的天道神识，琢磨着最新收到的信息，陷入沉思。

“你像……牛魔酬宾？”

“牛魔，酬宾……此乃何意？”

天道不理解。

亿万年光阴的长河之中，还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讨封结果。

然，狐妖的讨封，需尽快处理，拖延不得。

于是便只好依照字面意思来理解。

“酬宾，即为回馈宾客，为何有宾客？必是遇到了喜事。”

“牛魔，即为玄奘西天取经路上遇到的牛魔王，说起牛魔王，就不得不提铁扇公主，以及二位诞下的那顽劣孩童……”

“懂了！”

“定是那凡人见到狐狸口出人言，起了涩心，想要那狐狸化形成美艳女子，抱回家作娇妻……还想跟她生孩子！”

“就让那狐妖做凡人的妻，再结合二位的血脉，给他们送个女儿！”

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