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凭空喷发出无数的魔力,开始围绕在他的身边,最后聚拢于手臂之上,形成一片混沌。
霍利克惊讶片刻,但是他并不害怕,波多尔的是那18柱恶魔中,排行第13柱的存在,这让他能与绝大部分勇者匹敌。
但是波多尔贪食,若是贸然启动,那需要很多的养分去安抚,带光辉的勇者、会恶魔附身的魔族都可以。
而他方才让波多尔上身,发现眼前的凯恩没有光辉时,他是有些愤怒的。
但是现在,一个人类,在他面前召唤了恶魔!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人类!你勇气可嘉,我决定了,若是你投降!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说完了么?你嘴好臭。”
“嗯?”,霍利克大笑,他的笑声震耳欲聋,“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没尝过会恶魔附身的人类是什么滋味呢。”
他的肚子上浮现出一张恶魔的臭脸,咆哮起来,粘稠恶臭的唾液飞舞着。
霍利克话音未落,一股杀气爆发而出。
一道道亮光顺着凯恩的筋脉在体外流转,积聚在他的手掌上,一条银色的骨龙突然钻出,依附于他的手臂上。
那是地狱十八恶魔之五的怜悯之龙——查里乌斯。
凯恩手里那平凡无比的石头,此刻却带上无数的咒怨!仿佛在质疑他涂炭生灵之罪。
霍利克那附体恶魔波多尔,此刻居然瑟瑟发抖起来!望着那手上爬动的小银龙,它感觉到了一股漫天的杀意,以及全方位的权位碾压!
那条怜悯之龙,在魔族的历史上只垂青过一个人——他们的最强魔王,刚战死在神魔之战中的魔龙王。
怎么会这样?!
霍利克一时间全身发抖。
难道,这不是勇者,是魔王本尊么?
“去——”,凯恩嘴唇动了一下,眼神一动,那石头便化作一道巨大的冲击掀翻了道路上的一切,一阵尘土飞扬起来,尘土中,突然有魔气暴射而出。
霍利克眼中,一条围绕着银色骷髅头的巨龙咆哮着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轰——
冲天的灰尘在贫民区爆发开来,那巨大的烟尘,在城中离着好几公里的富人区都能看见,而霍利克蒸发了。
烟尘中,凯恩红着眼睛,痛苦地捂着胸口蹲下来,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丢失理智,无数血丝从眼白爬向他的瞳孔。
他听到那脑海里面无数的声音,质问着他。
他转头看向那些被震撼得五体投地的群众。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他们也有罪。
也许是害死了一只蚂蚁,或者其他微不足道的事。
怜悯,是没有尽头的。
世人皆有罪。
所以怜悯要他杀了他们,唯有死亡方可赎罪。
一股杀意化作冷气从他七窍中散出,杀戮的欲望已经盈满了他的胸腔。
远在富人区的墨莲娜感受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股熟悉的,几乎就是从她身体里面传出来的气息,又被勇者唤醒了一次。
只是这时,几个叛军爬了起来拿着剑冲向跪着的凯恩,那也是些亡命之徒,想要取了凯恩项上人头。
“保护光辉勇者!”
“光辉勇者!”
几声呼唤,把视野都发红的凯恩唤醒了。
他抬头,看到一群人冲向他,他立刻站起来,但是摇摇欲坠。
那些被压倒的贫民突然如潮水一般涌向光辉,凯恩倒在了他们怀里,他们把凯恩抱起来,举过头顶,努力向后运着。
他就那样被人浪托着,飘向远方。
贫民窟之外,新贵族的护城军突入叛军之中,他们却发现那群叛军正在慌忙逃窜,他们身后是一群涌动的贫民。
而路西法来到方才的半龙族前,被凯恩再度救下的娜娜哭着摸着在她父亲怀里躺着的凯恩。
“你们很努力了,把他交给我吧。”
凯恩要彻底晕厥过去之前,一股幽香传到他鼻子里。
“路西...法。”
“闭着眼都能知道我是谁么,变态。”
“帮我...给孩子们做下饭...”
随后他的意识就彻底陷入了昏暗之中。
然后,路西法就变成了煮饭婆。
凯恩醒过来的时候,孤儿院里面吵吵闹闹的,他有些不得安宁,茫然中听见一句:“救命——”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鲤鱼打挺轱辘就滚床下了,见自己在房间里,抄了把藏起来的剑就冲了出去。
却看见路西法和赫娜满脸煤灰,那脸烧得跟非洲回来似的。
连赫娜那好看的雪白耳朵现在也变成了黑猫耳,不知道还以为她从白雪公主变成灰姑娘了。
“你们...在做什么。”
路西法和赫娜望见凯恩那茫然模样,手里还端了把双手剑,一下两人都愣住了。
“你才是,你在干什么...”
“老师,你为什么拿着剑?”
“你们刚才不是喊救命么?”
“额...”
路西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刚才把你们的锅房弄炸了...”
凯恩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不明白...那弄炸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不敢去看,他怕他当场高血压晕厥过去。
“路西法...有赫娜帮忙,你是怎么搞砸的...而且,为什么你不会做饭?”
“我可是贵族...自己要做什么饭...”
凯恩犹豫片刻,还是走向那厨房,刚到门口,他看见里面的景象,竟然两眼一抹黑,噗通一下倒了。
片刻后,赫娜和路西法收拾了一下,凯恩才幽幽醒过来。
“我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梦...鸡沾在天花板上,刀劈开了灶台,铁锅烧穿了洞...”
“老师,你醒了,吓死我了!”
“赫娜,啊,老师刚才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梦里我们的厨房...”
“喂,勇者...”,路西法走了过来,有些歉意。
然后他看见了路西法还没擦干净煤灰的脸,猛然发现梦里的东西是真的,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再度起来,他坐在桌前,路西法端了一碗粘糊糊的面,面条都断完了。
“这是什么...”
“蚂...蚂蚁上树。”,她红着脸挪开视线,不敢看凯恩。
蚂蚁上树,也就是肉沫煮面条的委婉说法,和翡翠白玉汤就是青菜炖豆腐一样,树就是面条,蚂蚁就是肉沫。
只是凯恩捞了捞,一点肉沫都没有,面条也是全断的。
“树怎么全都折完了...”
“刮台风了...”
“那树上的蚂蚁呢...”
“台风来了,都...都搬家了...”
她越说越小声,都快把头埋胸里去了,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了。
感情您就是台风是吧?!
凯恩都想开麦骂街了。
路西法愧疚地抿着红唇,手在黑丝玉腿上不安地缩着。
“抱歉...我今天请你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