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建军迷迷糊糊醒来，昨晚上喝的不少，导致现在脑袋昏痛。
下意识摸了摸床头柜，所有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杯温热的白开水。
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8点半了。
楚建军撑着身子起床，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
以前一出门就能坐下吃饭。
如今饭桌上是昨晚喝酒后的狼藉，酒杯倒在一侧，桌上，地上，不堪入目。
老楚皱了皱眉，正要发作。
忽然想起来，如今在侧卧里熟睡的不是楚骏，而是刚回家的老大楚阳。
叹了口气。
楚建军很久没操心过家务活儿了，如今再上手，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干了好一会儿。
忽然觉得心悸头晕。
坏了，没吃降压药！
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回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透明的药盒。
药盒共有三排十行，总共三十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放着两粒二甲双胍片，是楚骏配好的一个月的量。
一天两次。
取出一片药，就着矿泉水一饮而尽。
楚建军坐在床边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走出卧室接着干活儿。
收拾家务是件繁琐而漫长的事情，每天要做好几次，持续很多很多年。
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这方面的体会了，如今收拾一通便汗流浃背。
想着楚阳还在睡觉，楚建军便走进厨房里准备做个早饭。
半小时后，
看着眼前卖相不错的炒青菜跟煎鸡蛋，楚建军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手艺还没扔，不错的很。
想到这里，楚建军转身，轻轻推开了侧卧的房门。
走近楚阳，此时的他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着。
“儿子，儿子...”
楚建军晃了晃楚阳的胳膊，“起来吧，饭做好了。”
楚阳睡得正美，被楚建军给摇的半醒不醒。
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语气烦躁：“知道了知道了，你吃吧，我再睡一小会儿......”
楚建军一愣。
曾几何时，
楚骏也如他一般，小心翼翼的走近床边，轻声喊他吃饭。
他怎么回的？
好像，
不耐烦的打开楚骏的手。
说了句，“别烦我，自己吃去，我醒了再吃！”
似曾相识。
不，应该说...
如出一辙。
一个人安静吃完早饭，楚建军拿着钥匙出了门。
阳光很好，好的有些刺眼。
腰上隐隐作痛，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昨天说的狠话。
“老楚，去店里啊？”
走在小区里，一个手里提着菜篮子的大姨走了过来。
楚建军抬眼看了看，四楼的住户，也是老红星厂的，双职工家庭，以前在厂办上班的黄俊梅。
“早啊，这是买菜去？”
楚建军扯出些笑意。
黄俊梅笑道，“是啊，咱家小骏告诉我的，航海街的菜市场比咱小区门口那个便宜好多...我前两天一去，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一听到楚骏，楚建军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哦？那不挺好。”
他本就没有攀谈的心思，如今更是没有了。
黄俊梅是个大大咧咧的家庭主妇，没有察觉到楚建军语气中的不对劲儿，只是笑的更灿烂。
“你说小骏那么大点儿的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要不是他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一把油麦菜能那么便宜......”
楚骏，楚骏。
又在说楚骏。
那个逆子！
楚建军觉得头更疼了。
“那我哪天去看看，”加快了脚步，“先不唠了，昨天有个要修电视机的，我赶紧回店里看看。”
这当然是托词。
黄俊梅也不在意，“诶，赶快忙去吧老楚！”
这不咋宽的路就是个是非之地，楚建军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
阳光透过窗户，带来了缕缕微风和暖意，静悄悄洒在少年的额前。
他轻轻皱眉，似乎在嗔怪着暖阳的唐突和微风的顽皮。
慢慢睁眼。
有点酸胀，四肢也无力的很。
头晕乎乎的，好像一团浆糊。
昨晚的事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楚骏看了看手机，忽然眼睛瞪得贼大。
“完蛋了！”
九点四十六。
上班迟到了！
楚骏慌乱的用脚尖找鞋，火急火燎的推开门走出去。
沙发上，陈澈慵懒的靠坐着，茶几上放着包子油条，还有一碗封口的豆腐脑。
“醒了？”
陈澈抬眸问了句，“吃饭呗，给你留了一份...”
楚骏点头又摇头，神色紧张。
“嗯，醒了...不，不吃了。我上班迟到了，得赶紧去！”
“哈？”陈澈揉了揉脖子，“陈永奇说给你请了两天假来着，上班的时候骑你小电驴儿去的。”
楚骏愣住。
陈澈挑了挑眉，“你干啥呢？在那罚站啊？赶紧过来吃饭，困死我了...哈～要不是为了等你起来说这事儿，我早就睡了。”
“哦，哦...”楚骏下意识地走过去，端坐位茶几前的小板凳上。
油条，包子，豆腐脑。
习惯了付出，楚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睡醒就能吃到热乎饭的待遇了。
“谢谢。”
他拿起包子轻轻咬了口。
陈澈笑了下，“你还真客气...我都纳闷儿你是怎么跟陈永奇那种货交上朋友的。”
“就，就永奇哥人很好啊，”楚骏咽下一口包子，“他一直挺照顾我，还有店里的雪姐也是，都对我很好。”
陈澈“哦”了声，半天没吱声。
楚骏安安静静吃饭。
打开碗盖，蒯了一勺豆腐脑送到嘴边。
沙发上的陈澈冷不丁来了句：“话说你不是自学绘画吗，怎么说？能正经八百画出来东西不？”
楚骏一惊。
慌里慌张的把豆腐脑送进嗓子里，滚烫的触感刺激着食道，呛的楚骏涨红脸咳嗽个不停。
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
“诶诶诶...”陈澈放下手机，“谁踩你尾巴了？慢点儿呗！”
楚骏顺了半天，才缓解了些，眼睛看向陈澈：“你怎么知道的？”
陈澈嘿嘿一笑。
眼睛一眯，嘟着嘴，把手机屏幕举过来，摇摇晃晃的。
“...你，你看！我，攒了，这么这么多的钱，我一直偷偷学绘画，以后，以后可不能这么得过且过的......”
这话。
一听就知道是自己说的。
楚骏脸一红，连带着红晕爬上了耳垂。
“咳咳，这样啊......”
埋头干饭。
陈澈奸计得逞，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看那小可怜像鸵鸟似的埋头往嘴里塞包子，只觉得好玩儿。
看了会儿，站起来回屋。
“我要睡了...你玩手机看电视都行，别叫我嗷！我起床气老严重了！”
楚骏头也不抬，“嗯嗯，知道了...”
房门紧闭。
楚骏这才舒了口气。
喝多了......
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