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诚美听说岸田正义已经破解了影原哲野失踪之谜,马上叫道:“真的?前辈是怎么想到的,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才有了些头绪,不过有些事我没想通,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岸田正义没好意思说,他之所以能想通,是因为听了刚才松下诚美分析,黄泉川津子见大岛真奈的动机。

“啊?怎么这样啊。”松下诚美撅了撅嘴,十分不高兴,“想不通可以我们一起想嘛,我又不会说出去。前辈,你就告诉我吧。”

岸田正义说:“不行就是不行。”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这涉及到了黄泉川津子。

仔细想想,黄泉川去旅馆的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起去旅馆,那里又不是什么私人区域,需要警察带着才可以去。

很明显,她并不是为了探究影原哲野是如何失踪的。

她更加关心的是,服务生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和听见什么声音。

现在想想,这些话可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所以才非要让他同行不可。

黄泉川津子想要误导他,让他认为当晚房间里被放置了类似迷香的东西。

从而让他觉得,6月9日晚,她确实睡着了。

因为如果她没有睡着,那么所谓的“影原哲野离奇失踪”这一谜团,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当夜,影原哲野十一点半左右回到房间,岸田正义推测,之后他大概和黄泉川一起待在房间里,一直到大岛真树的尸体被发现。

回过头思考证据的话也是有的——黄泉川津子从影原哲野的房间出来,去二楼查看情况,按理来说这中间她就应该发现影原哲野不见了,更别说她安排同学报警时还说过,要去确认剩下两人的情况。

可是笔录显示,她去一楼找服务生拿备用钥匙的时候,只提及了命案并且安排服务生看守出入口,这时她为什么不问服务生有没有看见影原哲野?

是她疏忽了吗?不可能的,从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岸田正义认为黄泉川津子非常聪明,发生命案之后的表现也相当冷静,这种堪称基础的询问,她不可能会出忘记。

唯一的解释是,在找服务生拿备用钥匙的时候,她根本就知道影原哲野没有失踪。

再来就是影原哲野离开的时间了。岸田正义猜测,影原哲野应该是在警方赶到现场,并且把服务生叫离柜台询问的时候离开旅馆的。

因为是夜间出勤,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只有包括他和松下诚美在内的三名刑警和一名法医,因为人手不足,那时候柜台并没有人看守,影原哲野可以从容离开。

如果更细致一些,岸田正义认为那时长谷浩一就在旅馆外接应,在发现警方叫服务生离开柜台后,他就通知了影原哲野。

当然,岸田正义并没有怀疑黄泉川津子是本案的第三个凶手。

他认为,真实情况应该是,影原哲野先给黄泉川津子递送了纸条,之后去216进行分尸并且清理现场。

之后他回到房间,不管是他主动说明还是被黄泉川津子看穿的,总之,黄泉川知道他参与了杀人案件,但是被害人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长谷浩一也是凶手这些事她应该不知道。

这样推测的理由是,黄泉川显然对被害人大岛真树的情况一无所知,笔录中显示,在松下诚美说明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尸体并不是216的房客。

而且如果她是第三个凶手,就不会没有影原哲野的联络方式,那么邀约的“纸条”就可以不用出现,黄泉川也不用特意去影原哲野的房间,如果一定要见面的话,也可以选择在二楼黄泉川的房间见面,又方便又安全。

因此,他认为黄泉川绝没有参与过案件的谋划。

目前,岸田正义只能想到这一步了,只是他不明白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影原哲野为什么要在旅馆待那么久?莫非是分别之前,想多和黄泉川说说话?

这不大可能,按照铃木光司的分析,影原哲野绝不会是这种人的。

另外,为什么一定要砍掉大岛真树的头,还要费力的运出旅馆?

当然,最关键的是大岛真树怎么饶过服务生的视线,进入到旅馆的?

总之,他认为想搞清楚这个案件的全貌,还有很长的路早走,目前他的推断也未必是正确的,再加上牵扯到黄泉川津子,所以这些内容还是不要告诉松下诚美比较好。

他当然不是怕松下诚美故意说出去,但是谁都有疏忽的时候,就好像一年前的他一样。

日本这个环境,对于罪犯和罪犯家人的歧视几乎是公开的,甚至有些罪犯的朋友都会遭受牵连,极端的环境让所有人对此都变得敏感,这就导致即便不是证据确凿犯人,只是疑似的嫌疑人或者是捕风捉影的怀疑,只要流传的足够广,都会严重影响到当事人的人际和生活。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一个家伙可能是“罪犯”,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了吧。

当所有人都这样想的时候,令人窒息的气氛就形成了。

就像影原健太,他本来是技术非常厉害的外科医生,职业受人尊敬又收入丰厚,可是当他被扣上了“未成年嫌疑犯的父亲”的帽子时,他的职业生涯立刻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人会让教导出杀人犯的家伙给自己治疗,也没有医院会聘用一个被患者抵制的医生。

然而这些不幸对影原健太来说,还只是个开始。

陷入舆论对立面立场的后果就是,任何人的一切不负责任的恶意猜测,都可以成为攻击的武器。

也许对有些人来说,这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可是对当事人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

“儿子成为变态杀人犯,肯定和他的教育脱不了关系。”

“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把儿子培养成杀人犯呢?那些阴暗的想法他自己不敢实施,就灌输给孩子。”

“我听说,在他很早就教导儿子,对流浪的小猫做可怕的手术,那就是在演练杀人吧?”

“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为什么他不赶快死掉?”

“听说他的妻子去世了,该不会就是被他杀掉的吧?”

从最开始的被邻居非议、被路人奇怪的目光注视,到之后被便利店拒绝接待、被所有人孤立,影原健太的最终结果就是——社会性死亡。

回忆起影原健太在遗书中的控诉,以及他破碎不堪的尸体,岸田正义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他的手又开始颤抖了,用力握紧方向盘掩盖着自己的异样,他深吸了口气对松下诚美说:“总之,你不要问了。”

他绝对不能容许因为他的关系,再出现影原健太这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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