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底过去了多久呢？
随着意识缓缓恢复，我的内心活动也开始活泛了起来。
虽然差点被量子之海同化，但幸好布洛妮娅和希儿成功送来了一线生机，凭借那关键的瞬间，这世界泡也终于是进来了。
可即使脱离了危险，我的身体还是处于僵硬的状态，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靠着一点点清晰的感官，来体会目前的所在。
一缕清新的气息钻进了我的鼻腔，身下的触感也愈发稳重，微风吹动了我的发丝，让我逐渐理解了周围的情况。
我应该是躺在一片草地之上，并且今天的气温很不错。
“嘶.....”
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又被阳光刺激的重新眯了回去，好久之后，我才重新睁开双眼。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四肢.......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被量子之海差点夺走的一切又都重回了我的操控之中。
“这感觉，还挺像鬼压床的。”
揉了揉脖子，我从地上缓慢的站起身，顾不得尚存的疼痛，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如同所感知的，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无边的草原之上，天空中微动的白云，绿野中星星点点的小花，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第一次去新西兰见到温蒂的时候，那里的景色和这里差不多。
“这下真的活动复刻了。”
当确认身体的情况大致无碍后，我收起手中的匕首，整理了一下着装，开始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具体方位，但我清楚该如何找到她。
迈步前进，我追随着微风的方向。
从蹒跚到奔跑，我的身体机能也在这一路上慢慢恢复了正常。
“呼，回去后还是得加紧锻炼啊。”
可能是命运垂怜，也可能是温蒂心疼我，为了照顾我那不多的体力，计划中的目的地并没有离我太远。
在我喘着气翻过一座小山丘之后，我看到了那片湖，也看到了那个人。
温蒂静静躺在湖边的一处草地之上，她脸色平静，衣着装饰还是我最后看到的那般。
若不是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她真的就和在野外小憩的少女一样。
“温蒂！”
虽然明知道她听不见，我却还是不自觉的喊了出来，下山朝她跑去的时候，也忽视了自己剧烈奔跑后的狼狈摸样。
山丘与湖泊的距离不远，我很快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片天地之间，此刻只有我们两人。
少女的脸庞，是那样的熟悉，也是那样的陌生，量子之海的时间流速不一，她在这里，又是等了我多久呢？
半跪下身子，我颤抖着的右手轻轻触碰了她的脸，是那般的冰凉，若是装睡的她，此刻的感触应该是微微发烫。
视线向下，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我便只剩心疼。
此刻的她，失去了宝石，离开了天命，不是可怕的律者，也不是女武神的新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躺在那里，无法言语。
说起来，正是因为现在这种特殊情况，我久违的可以仔细端详她的样子。
而当我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回忆起所有细节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一件事，一件直到现在才发现的事。
温蒂将所有的面孔，都让我看过，失控时的，伤心时的，努力时的，拼命时的，害羞时的......
这是独属于一人的特权，少女向我展露了最真实的笑容。
越来越多的回忆和细节，在脑海中盘旋，而随着眼泪的滑落，我才终于明白。
在时间洪流中本来并没有多少画面的少女，对我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温蒂是由我所谱写的故事中，第一位女主角。
正是救下了温蒂，才让我真正开始理解，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所有的记忆中，有她出现的画面，都像是对我的一种鼓励与认可，不论是日常还是战斗，温蒂对我来说，都是一根精神支柱。
她的一生，可能没有别人那样跌宕起伏，也可能没有别人那样绚丽多彩，但就是那让我看不透的未来，那由温蒂亲自谱写的故事。
为我注入了坚持走下去的动力，因为我想亲眼见证到最后。
而一千零四十一万四千六百七十四次的重来，也是她将那厚重的心灵屏障，撬开了一道裂缝。
随着时间慢慢尘封，连我自己潜意识都在遗忘逃避的感情，温蒂将它找了出来。
她让我回想起了，自己最普通，最没有光环的样子。
少女的表白，仿佛又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天地见证了我的誓言，泪水也唤醒了沉睡的佳人。
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童话故事，睡美人也不会因为眼泪而醒。
“这些话，就你一个人听见有啥用......咳咳....”
熟悉的声音响起，温蒂的嘴唇微动，黑色的眼眸看到了我刚刚剧烈运动后又落泪的狼狈表情之后，那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老大，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虽然确实是温蒂的声音，但听到这挖苦的语气，我也知道现在主导这具身体的人是谁。
“姬麟，你醒了。”
看到她挣扎的样子，我坐到地上将其扶起，随后黑姬麟操控着温蒂的身体靠到了我的怀里。
“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
“你来了多久？”
“刚到。”
“你怎么......才来啊......”
黑姬麟虽然掩藏的很好，但从她的语气中，我还是听到了罕见的一丝哭腔，曾经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也是如此令人怜惜。
“抱歉。”
“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这不就，和被封印时一样吗？那也太无聊了。”
黑姬麟操控着温蒂的身体，用无力的拳头锤着我的胸口，虽然语气有些调笑，但听到这句话，我很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最不愿意想起的那段回忆，那看不到未来的孤独，她又是在这里重新感受了多久呢？
虽然黑姬麟说自己一直在睡觉，但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之前在另一处和“我”交谈时，我就明白了。
温蒂的意识趋于消散，而黑姬麟为了保住她，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护着，这个过程得时刻保持专注，相当于在无边的黑暗中，保住那一缕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这种折磨程度，只是想象，就让人心生畏惧，更别提黑姬麟还是知道这种痛苦的人。
但她却说，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太肉麻的话，但，我还是想开口。”
我摸了摸黑姬麟的头，轻声发出感谢。
“你变坚强了，守护温蒂，辛苦你了。”
她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出口反驳或者逞强，而是将头埋在我的怀里一言不发，身体缓缓颤抖，安静的宣泄情绪。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进行着无声的安慰。
这一行为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黑姬麟缓过来之后，她便说出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从最开始进入量子之海后与我分开。
“我找了你好长时间，但都一无所获，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
再到与各种敌人交战，以及寻找线索。
“其实还是逃跑剧情多一点，但我倒是也去了几个奇妙的世界，虽然很快就被踢出来了。”
察觉到崩坏能波动前去寻找。
“反正那股能量很强，而我在快接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有温蒂的气息。”
遇到了那个男人，凯文。
“恐怖，我只能这么形容，温蒂甚至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宝石就被他夺走了。”
“不过他拿到宝石后好像就没什么动作了，而且似乎是有急事，很快就消失了。”
“这个世界泡主动吸收了温蒂的身体，而我看到后也是连忙跟了进来。”
“之后发生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为了保护温蒂的意识，我进入了这具躯体。”
黑姬麟说完了自己全部的经历后，也是给了我理清信息的时间，没有再说话。
而拿到的这些信息，和我想的也差不多，唯一有点疑惑的，就是这颗世界泡竟然主动接纳了温蒂。
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见，还是说，有其他人暗中相助？
但事到如今，就算有人帮忙，我也没功夫去找了。
现在万事俱备，得开始最后一步了。
“所以，怎么救温蒂？”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黑姬麟靠在我的怀里，直接问起了我的计划，像是早就知道我有办法。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你这个人，最擅长创造奇迹了，我可从来没怀疑过这件事。”
她抬头看着我，自信的笑了起来。
“既然你来到这里，我可不觉得你是给我们俩上香的。”
“话糙理不糙。”
被她这么一逗，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说出了整个计划的步骤。
“啊？我没听错吧，你要自杀？”
黑姬麟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抬起头，就算是她，也没想到我这么极端。
“你这是准备让一众人给你守活寡啊。”
“去去去，这叫什么话，都说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你死了还能活？”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呦，老大，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技能？难不成你是把静谧宝石当糖豆吃了？”
黑姬麟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发出了惊讶的疑问，但并没有追究原因。
“总之，后面的步骤你记住了没？”
“保证完成任务，不过要是别人不给力，你回来后可别埋怨我。”
黑姬麟调笑似的推脱自己责任，而我也明白，她是想缓解我紧张的情绪，她也希望我能成功。
但毕竟这个计划，成功率实在太低了，任何一个环节出一点小差错，都会导致大团灭结局。
也就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会无条件信任我的说法。
“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我也相信你们。”
我将东西递到了她的手里，而黑姬麟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摆了摆手。
“那就过会再见了，别让大伙等太久哦。”
鲜血自胸口流出，我低头看着操控着温蒂身体的黑姬麟，笑着回复。
“过会见。”
黑姬麟握着那把匕首，刺入了我的心脏。
..................................
在舰船之上，有人在熟悉新家，有人在打扫泡茶，有人在对弈聊天，也有人想来一场小孩子打架。
“哎呀，就在这呆一会而已，又不常住，而且作为合作伙伴，我不应该有一间VIP套房吗？”
坐在棋盘旁的两人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都皱起了眉头，观星更是神情不悦，对她来说，难得的时光就这么浪费了。
“你就没有更要紧的事吗？”
男子叹了口气，面对心魔的这张脸，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现在让我好好吃个下午茶，就是最要紧的事了。”
心魔躺在地上无赖的打滚，活脱脱一个小孩子心性，直到那位女仆微笑着端来了红茶和点心，她才欢呼着蹦了起来。
“麻烦你了，丽塔。”
“那我就先告退了。”
留下一阵淡淡的花香，女仆便离开了此处，又完美又迅速。
观星拿起一块点心放到自己嘴里，和对面的男子对了下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三人各有自己的心思，就这么安静的一起享受下午茶。
空气中弥漫着甜点与红茶的香气，使人心情愉悦，就差一点舒缓的音乐了。
可下一秒响起的声音，并不是优雅的古典乐，而是杯子落地后的碎响。
“怎么了？”
男子眉毛一挑，虽然心中有了几分大概，但还是看向旁边的心魔。
此刻的心魔，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极其阴沉，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天真烂漫和悠闲的气质，只剩下了愤怒。
“有病是吧！”
心魔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只留下一句话后，身形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大事。
而看到火急火燎离开的心魔，观星也是知道了原因，笑了起来。
“开始了？”
“开始了，而且，这家伙应该会被坑一把。”
“还挺想看看她吃瘪的样子呢。”
“我们也该行动了。”
男子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指挥舰船上的一切，不一会功夫，这艘舰船的外围，便褪去了隐藏的伪装，反而开始不断向周围散发自己的能量波动。
这艘船，在混沌黑暗的量子之海中，成为了灯塔一般的存在。
它会吸引海上遇难的人员，也可能会引来海下。
或者天上的注意。
...................................
死亡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他断气时，从生物学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时，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那时候他才真正地死了。’
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这段话一直存在于脑海当中。
当匕首刺穿我的心脏之时，我便感知到了第一层，生命的气息离我而去，脉搏逐渐停止，眼神开始涣散。
我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只不过上一次，是因为有两个人救下了我。
而这一次，是我主动寻求死亡。
在我彻底断绝生息的那一刻，思维也停止了，世界泡破碎，我与温蒂又出现在了那使人挣脱不开的量子之海。
就是这一瞬间，世界在我眼中停顿，一切事物仿佛时间静止一般，我像是脱离了画卷，成为了另一种层面的存在。
似乎我的人生就定格在这里，之后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我的思绪便被一点点拉了回来，面前的画面也开开始缓慢动了起来，似乎有人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位心魔朋友，似乎并不希望我死在这里，她正强硬的想将我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治愈我身体的力量在慢慢涌现，那被匕首刺穿的伤口，缓慢贴合在一起。
靠着眼前被放慢的世界，我清楚的看到了周围的一切，也明白治愈我身体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空间，正在扭曲，有人将那里的时间，在往前倒退，他想找到我身体健康的时间节点。
我不知道这力量到底能生效多久，只知道如果将我治好，那温蒂就再没有希望了。
这份力量，更像是量子之海本身在治愈我，心魔给我的东西，更像是一个坐标，这片海会倒推这坐标附近的时间。
这片空间的时间概念本来就是混乱无序的，能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奇怪。
但看起来这力量还挺费劲，在如此混沌的空间精确操控一个人的时间，难度听起来确实不小。
那么如果我突然消失的话，这份力量，应该就会自动锁定离我最近的人。
这是“我”的推论，也是整个计划最危险的一步。
因为他也不知道只理论到底正不正确，所以这种行为和赌徒无疑。
我当时就说了，以生命为赌注的局，若是为了赌大团圆结局，倒也不算亏。
那么如何让我突然消失呢？
我闭上了双眼，等待那个时刻来临。
量子之海在沸腾，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来到了这里。
而那泯灭一切的虚无，这次终于准确的锁定在了我的身体之上，不再是大范围的平推。
这一步，和“我”说的一样，这力量只会盯着我，不会伤害温蒂。
这一切的流程，要是放在未停止的时间轴的话，黑姬麟所看到的一切，应该并没有多慢。
她刺穿了我的心脏，世界泡破碎，片刻之后，我瞬间消失在了这片空间，宛若从不存在一般。
下一秒，温蒂的身体开始逐渐复原，伤口痊愈，心脏开始跳动，就连意识，也慢慢清醒。
“老大，你这一手偷天换日，看起来真是惯犯啊。”
......................................
舰船关闭了能量源的波动，整个船体像是遭遇了不小的冲击，舰体周围的隐藏装置再一次打开。
“你没事吧。”
观星连忙搀扶起了旁边的人，眼神中全是担忧，即便已经做好了相应的措施，但那股力量真的来临之后，还是令人恐惧。
“无妨。”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男子眼神中全是疲惫，只有他才知道，刚刚的伤害有多大。
为了引诱它的攻击，主动放开了舰船的气息，以自己为诱饵，遭受了连环的冲击。
相同个体的坐标有两个，以它的能力，应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另一处。
自己这边都不好受，另一边应该也已经消失的无形无踪了。
换句话说，那边的自己已经死了。
“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男子疲惫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想的还是不久之前的交谈。
我未能做到的事，未能救下的人，希望在你手里，能是另一种结果。
祝福你，舰长。
........................................
还记得我说的三次死亡吗？
现在，我所经历的，应该是真正的死亡。
被遗忘，被所有人遗忘。
我的存在，我留下的痕迹，那些大家一起度过的回忆，都在此遗忘。
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之中，我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其他人，无色的天空，说不上黑白。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我在被剥离所在的世界，大伙的记忆中，我这个人的存在，都消失了。
就像是之前知道的一样，我的存在终究是外来的，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该被清除的对象。
我看到了一团人形的光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喂，你是神吗？”
我熟络的挥了挥手，但它似乎没有理我的意思。
“你就是崩坏意志？”
我向它走去，但很快便又停下脚步。
像是踩着跑步机一样，不管我走多远，它都站在那里，离我的距离丝毫没变。
“给点反应也行啊，我记得奥托也见过你？我回去后还得问问他，你当时是不是也这么冷漠。”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东西一样，这一瞬，我脑海中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像是关键文件夹的素材丢失一般，我的记忆系统，开始运行错误了。
“我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玩这一手啊，看起来是想慢慢折磨我了。
不知道到底是想折磨我，还是代码就是这样写的，对面正在一点点剥夺我存在的意义。
准确的来说，他想让我存在过的历史变为虚无。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琪亚娜·卡斯兰娜，你叫我琪亚娜就好了。”
第一次的回忆，浮现在了脑海之中，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明知道脑海中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但还是阻挡不住，也回忆不起来。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这种剥离记忆的扭曲感，这种明明知道不对劲的违和感，还有不知从何的落寞。
啊，我好像看过一部类似的电影，叫.....叫..什么来着？
“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
我一遍又一遍的默念那些名字，根本不敢停歇，生怕下一秒就忘了一样。
“还记得，没事，我还记得.......”
无边的空间之中，回荡着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速度越来越快，也随之越来越慢。
“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
“琪亚娜，芽衣.......”
“琪.......”
脑海中的回忆还在重放，这是多少次重来了呢？
这又是多少次被清除呢？
第一千零四十一万四千六百七十四次........
“喂喂，醒醒，你怎么站着也能睡着？真是的，总部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人当休伯利安号的舰长。”
“姬....”
是谁来着？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有些茫然无措，又忘了，这次，好像是最后一点了。
“啊.........”
我还是想习惯性的说出那些名字，似乎觉得重复上几千万次，自己的嘴唇就会记住那些东西一样，可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但现实是没有，即便我把嘴张到最大，竭尽全力想喊出声，但这片空间还是安静了下来。
我倒在了地上，不清楚对面那个人形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到底要干什么呢？我又是谁？
此刻的脑海中，只有最后的一段画面，我怀中的那个少女，正在静静的听着我说话。
我已经忘了她是谁，但看她的样子，我应该和她很熟？
“时空锚.....乱流......逃出......找.....找........”
“相信......”
“相信......”
最后一点回忆消失，我的双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再不能言语半分。
在意识的最后关头，我感知到了身体陷入了一些物质当中，并且耳边传来了几声咒骂。
“还是来晚了一步，崩坏这个杂种，竟然敢直接在我这里动手。”
“你这家伙到底对它有多大威胁啊，能让它这样追杀你。”
“真晦气，你被它泯灭，还连带伤了我的本源。”
“算了，你就留在这里等死吧，虽然身体救下来了，看你这个情况，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海中悠然出现了她的身影，不知为何，她的存在，并没有从我记忆中消失，而是保留了下来。
可能是那种莫名的力量对它没用？
“是......心魔吗？”
“你还没死啊？”
虽然很想说些什么反驳她，但我还是没有张嘴。
我现在只能说话以及聆听，眼睛都睁不开，不能做半分动作，但根据脑海中与她相关的回忆，我还是迟疑的开口了。
“过去多久了？”
“这里面不讲时间。”
“那边呢。”
“你还没忘？不应该啊。”
“忘了，但总觉得要问你这个问题。”
“算了，就当临终关怀吧，那边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心魔的语气很是不满，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还记得什么?”
“不知道......”
“琪亚娜呢？”
“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我只记得你了......”
“你就算讨好我，我也不吃这套，没想到你竟然把我给你的力量这么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行了，是我看走眼了，你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没想到竟然倒在我这里了，你应该死在对抗崩坏的战场上懂不懂？”
听到这句话，我总觉很熟悉，但确实想不起来。
“可以给我讲讲，你知道的事吗？”
我带着恳求的语气，想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答案，而心魔听到后，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她的讲述中，我知道了那个名为温蒂的少女和黑姬麟的故事，她们成功通过时空锚以及暴乱的量子之海，与另一边合作，再一次开启了海渊之眼，逃离了量子之海。
“用自己的命换她俩的命，但她们却把你忘的一干二净，这真的值得吗？”
听完了心魔的话，我再也没有开口，而是闭上眼睛，像是睡去了一样。
片刻之后，得不到回答的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周围。
我似乎，是被所有人抛弃了。
下沉，不断下沉，我在清醒之中等待。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体也逐渐熟悉了周围的环境。
我睁开了双眼，将要与这片海彻底融为一体，那时候，我就将真正的消散。
环顾着周围的一切，我想尽可能的再多看些风景。
但这片深海之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录在脑海中的景色。
只有无数的断壁残垣，无数的破碎建筑。
在这其中，唯一让我能眼前一亮的，也就是那个小小的手环了。
它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像是在标记着什么，也像是，在指引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思维已经逐渐发散，整个人的意识已经将要被彻底同化。
量子之海里传来阵阵的波动，快被同化的我，能感知到它们的不安和排斥。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我的思绪飘向上方，看到了空间的破碎，看到了纯白的裙摆，看到了她从阶梯上走下。
这张脸庞，终于成为了我恢复一切数据的起始点，那种灵魂之间的联系又重新开始连接。
从走到跑，她下台阶的时候，蓝瞳中的陌生与疑惑，也如同初春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我和她，或者说她们，都认出了彼此。
我的嘴唇，久违的进行着开合。
“琪亚娜，西琳。”
下一刻，她们将我抱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