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我也想，但你不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出门前穿了件短裤，在不运动的情况下被白色衬衫完全盖住，小脚丫子也套了一双不合脚的洞洞鞋，只要跑起来感觉随时能甩掉。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平时攀登毫不费力的阶梯，对如今的路尧来讲，颇具挑战，才到一半就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到五楼的家门口，路尧把钥匙插进锁孔，回望聂言：
“你确定要进来吗？”
“怎么，你家藏了核武器？”
“没……但是有堪比核武器的东西。”
这话什么意思？没等聂言搞懂，她就把门打开，先一步溜进去，自己跟在她后面。
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混杂着各种怪异味道的臭味，令聂言忍不住捏鼻子，见到客厅全貌后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公寓？这TM是猪圈吧！
桌上摆满各种吃完不收拾的塑料餐盒，还有快乐水瓶子，沙发上的衣服散发奇怪的味道，垃圾桶里的内容物也满得溢出。
“你从来不打扫卫生的吗？”
聂言向前踏一步，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底沾了口香糖，面色变得更黑了。
“有，我偶尔会清理。”
顺着路尧目光看去，聂言瞧见角落里堆积的垃圾袋，那估计有一个星期的量。
“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真是人间奇迹。”
“嘿嘿，谢谢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
无视带着愉悦小表情的少女，聂言左顾右盼，还是没找到看起来很贵重的物品。这小子拿了我这么多打赏，不会全充进游戏里了吧？
他来到卧室门口，打开门进去，这里面倒是比客厅整洁多了，就算是邋遢的路尧也不会想闻着酸臭味睡觉。
床铺、电脑……聂言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衣柜上，微微张开的柜门露出一丝缝隙，仿佛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等等，这个你不能碰。”路尧挡在他面前。
“哟，急啦？”
“才没有，这个衣柜……如果擅自打开的话，会有严重后果。”
“难道里面装了你一整年没洗的内裤？”
“才不是！”路尧抬腿踢了他一脚，“里面、里面封印着恐怖的大魔王，打开柜门就会导致它冲破封印，为祸世间。”
聂言沉默片刻，指着自己的脸反问：“你看我像是好打发的小孩子吗？”
“难道那不就是小孩子？”
“滚一边去，这衣柜我必看。”
“不行，你不能呀！”
路尧拉着他的衣角，还是不能阻止聂言向衣柜前进，眼看他的手已经抓住把手，小心脏跳得那叫一个猛。
“求你啦，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有什么气撒我身上就行。”
路尧像只树懒似的抱在聂言胳膊上，小小圆圆的山包将他的手臂紧紧包裹，但聂言并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这家伙反应这么激烈，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呼的风声响起，神秘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聂言还没看清楚有什么，就被倒下来的包装盒砸在脸上，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后退两米开外才停住。
这……这不是骑士腰带吗？数量庞大到衣柜塞不下，不仅有dx，还有已经绝版的csm，甚至新发售的也有。
看着那些五光十色的包装盒，聂言想起自己只有一把十圣刃，还是姐姐送的。这小子的藏品数量完全碾压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衣柜下方还有收拾好的女装，各种款式都有，突出的就是一个万物包容。他记得这些服装，正是路尧这混蛋开摄像头跟自己聊天时穿的。
当时他看不到对方的脸，边聊还边吐槽她的胸部怎么随着穿衣不同产生大小变化。
如今真相大白了。
“还有什么要说吗？”
突然被搭话的路尧正在戳手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能给我留点吗？”
“不行。”
这些都是拿聂言的打赏买的，他来回收成本了！
“别呀，它们都是我的宝贝。”路尧又缠在他身上，“我辛辛苦苦攒这么多，就指望靠它们活着了。”
网骗来的打赏还说得这么无辜，聂言心里呵呵。
见到他把自己的宝贝一件又一件拿出来，路尧心里是拔凉拔凉的，脚趾不停挠着鞋垫。
“好朋友这么多年，难道不能留条活路？”
“我以前只见过你在灾区捐款的时候才慷慨解囊。”
“我现在也是啊。”路尧眼神明亮，挺起胸膛，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聂言嘴角翘起：“鬼才信你。”然后手里动作加快。
“聂哥哥，你就饶了我，收了神通吧！我给你跪下，叫你主人好不好？”
路尧已经豁出去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是我的主人，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们之间不就是这种关系嘛，你出钱我做事。”
聂言上上下下打量她，好看吗？好看。这个国家人的统一xp就是白毛红瞳，路尧这个样子完全就是xp上长了个人。
心动吗？不心动，自从得知小魔女璐璐就是这个抽象玩意后，他实在无法将她与女性联系起来。
因此聂言并没有理会她，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一分。
扑通。路尧双腿发软，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嘴唇颤抖。
“你……我恨死你啦！”
大叫一声后她飞快地跑出去，余下一脸懵逼的聂言。
又发脾气，管她呢，继续搜刮。
过了一会，聂言手臂都酸了，发现自己带来的袋子不够大，装不下全部。
她家有没有袋子？垃圾这么多，塑料袋存货应该也有不少。
正当聂言在附近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听见门口的向这边来的脚步声，头也不抬一下。
“又回来了？我会给你留一点，但是……”
“你是谁？”
苍老的声音传入耳，聂言发现来者并不是路尧，而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堆积在脸上的皱纹扭成一团。
“老伯你好，我是路尧的朋友。”
“这样啊，还以为那小混蛋金屋藏娇。”小老头冷哼一声，“替我转告他，快点交房租，已经三个月没交了！”
三个月？
聂言光是打赏就给她好几万，这公寓房租也不是很贵，怎么可能三个月交不起房租？这家伙，真的把钱都拿去买腰带和女装了？
小老头说完就离开，嘴里还不断嘀咕：“自己都快饿死还去赈灾……”
“等等老伯，你说赈灾……是什么意思？”聂言追出去。
“你不知道吧，路尧不交房租，还特地编个赈灾的借口，现在的年轻人真有这么好心？”
聂言脑海中闪过路尧先前的自信表情，感觉不像是演戏。
应该……不会吧？
一股莫名的负罪感自心底腾升，聂言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喂，千万不要是那种发展。
光是看这个家，谁认为路尧是愿意捐款的人？她为了买女装和腰带，每天吃着廉价外卖，洗衣机也不买一台。这种可能性小得几乎没有，大小如同微不可见的发丝。
但就是这一根发丝，也会紧紧缠在聂言心上。
他看了看手里的袋子，转身走入卧室，拉开电脑桌的抽屉，一个接一个翻找，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市政府颁发的捐款荣誉证书，时间在五个月之前，盖了红章，并不是造假。
“现在我也是啊。”
飘忽的声音响起，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久久没有动作。
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有些大了？
路尧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躲在哪个小角落哭鼻子？
脑中浮现白色少女抱腿哭泣的画面，全世界都在她面前经过，却没有人看她一眼，包括自己。
没有人相信她，甚至作为好友的自己还对她恶语相向。
聂言猛地起身，窜到外面的走廊，因为视野范围内找不到熟悉的身影而焦急。
我擦，那家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