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由人们的认知产生,所以相应的,怪谈也无法违逆这份认知,根本不会存在因为衰老而与认知相违背的情况。

也就是说,画中猫无法看透未来,不是因为衰老,而是因为它的认知已经被人改变了。

牧秋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问题,但此时的林白烨已经中招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怪谈,眼神涣散,身体微微前倾,缓缓迈步向前。

哪怕牧秋遥已经努力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两者的视线,也无法让林白烨回过神来,眼看就要撞到牧秋遥的身上。

但是少女不急不忙,先是用尾巴抵住了身后之人的胸口,然后轻喝一声:“破!”

如同实质的灵力波动从那娇小的身躯中爆发而出,带起的气流把衣服都吹得撑了起来……不过因为有尾巴压着,裙子倒是没扬起来。

怪谈见状想要逃走,却终究没能快过灵力波动的席卷速度,被瞬间撕成碎片。

在怪谈被撕碎的瞬间,林白烨整个人一个激灵,双瞳之中的光泽迅速恢复。

“怎……”

“安静。”

牧秋遥直接打断了林白烨的询问,头顶的两只大耳朵不断地调整着角度,捕捉着美术室内的风吹草动。

林白烨见状,也明白现在不能打扰牧秋遥,于是直接屏住呼吸。

作为超能力者,林白烨对自己的能力运用已经形成了习惯,遇到习惯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样才好观察情况。同时屏息可以凝神,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

然而在牧秋遥的感知中,就变成了身后的林白烨正在……消失?

这让牧秋遥以为是怪谈的手段,不由地心里一惊。

居然能绕开自己的感知,对林白烨动手?

那怎么行,自己已经说好要保护他的!

于是牧秋遥连忙回头,掌心间出现一抹刺眼的火红。

而这又恰好为藏在暗中的怪谈创造了机会。

只见牧秋遥身后的视觉死角中,某张画纸背面悄然钻出一团黑影,凝聚成一道长矛刺向牧秋遥。

牧秋遥先是抬头看向林白烨,看到他面色正常后这才放下心来,将那小小的手掌朝向身后。

“焰起。”

随后,火光迸发。

汹涌的火焰呈放射状从牧秋遥的掌心爆发而出,瞬间充斥了她身后的空间,将那黑影尽数覆盖。

在火焰中,响起了怪谈的嘶吼。

只见那团黑影狼狈地破开火焰躲到另一边的角落,也让林白烨看到了那团黑影的全貌。

之前可可爱爱的三花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盘踞在美术室角落的是一只仿佛身体是由影子构成的黑色怪物——它双目赤红,嘴部如同在脸上撕开了一个裂口。身长超过了四米,整个身体只能勉强能够看出猫的轮廓,四肢修长,指爪锐利。

若这才是“怪谈”应该有的样子的话,之前无论是三花猫还是方糖妖精,顶多只能算是孩童的甜美梦境罢了。

“不愧是预言中的救世主,真是使得一手好火焰啊。”怪谈再度开口,声音却已变得无比沙哑,像是猫在用指甲挠黑板。

牧秋遥则转身看向怪谈,同时用一条尾巴缠上林白烨的手腕,微微歪了歪小脑袋:“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这才开学第三天,甚至第二天就已经有怪谈被人修改,而且还是朝着伤人性命的方向来的——毫无疑问是幕后有人在捣乱,甚至很有可能是因为牧秋遥这些日子毫不掩饰的收集怪谈,才会有某个人或者妖怪特意来跟她对着干。

绝大部分妖怪对人类依旧抱有不浅的敌意,又或者是不把人命当回事,这种扭曲怪谈让它们拥有害人性命能力的事情,换算成普通人的概念,大概是……在学校里点鞭炮玩?

至于那个人到底只是单纯地讨厌自己来找麻烦,还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牧秋遥就不知道了。

不过在以【有人盯上自己】为前提后,牧秋遥立刻又明白了很多事情。

美术室的画中猫这怪谈昨夜就已经被修改,让画中猫无法回答未来的同时,还以画画为由把自己引到美术室来。

下午放学后的这个时间比较微妙,一方面因为已经放学,所以“适当”的打闹不会惹得校长生气;另一方面学校里仍有部分学生还未离校,哪怕是“打闹”也不好把动静闹太大,以此限制牧秋遥的发挥。

牧秋遥并不觉得,这么一个有备而来的人,想要找自己的麻烦,会只让这么一只画中猫来。

要知道,这种能够勾走灵魂的能力,用来对付普通人还行,但是在超凡者面前就算不得什么强大本事了。

果然,画中猫嘴角裂开,露出了十分狰狞的笑容:“但是,在学校里玩火……可是禁止事项。”

画中猫的话音刚落,天花板上就开始洒起了水,像是突然下起了暴雨。

而这些凭空出现的水流,则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人形。

“是第五怪谈么……真是准备充分啊。”牧秋遥看着空中的水人,表情倒是十分从容。

“那个……没关系么?”这个时候,林白烨开口了,“你……不用管我,优先保护自己。”

林白烨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在手腕上缠着的狐狸尾巴上。

狐狸那毛茸茸的尾巴,林白烨早就想摸摸看了,只可惜卫州这边根本没有野生的狐狸,只能看看视频里别人摸。

没想到一直以来的梦想,居然在这种时候完成了……毛茸茸的,真软啊。

这意外之喜甚至让林白烨有些没把持住,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没关系。”牧秋遥则笑了笑,“都说了,我会保护你的。”

感受到林白烨的存在感逐渐变回正常的牧秋遥,自然不可能放开林白烨让他遭受画中猫的攻击——是的,在牧秋遥看来,林白烨的“消失”必定是受到了画中猫的攻击。

于是林白烨也不再多说,只能尽力控制呼吸减弱自己的仇恨,同时努力将这触感刻印在脑海中。

在林白烨在意尾巴的时候,两个怪谈已经对牧秋遥发起了攻击。

水人对牧秋遥伸出右手,她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一道道水流,击打在牧秋遥的身上。之后这些水流并未散开,而是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水球,把牧秋遥整个人都关在了里面。

第五怪谈:灭火的幽灵。

这个怪谈被篡改之前,只是一个用来让人不要在学校里玩火的无害怪谈,遇到有人在学校玩火的话会被它用水泼遍全身,回家之后一定会感冒。

现在看来,大概是被改成了用水让人窒息之类的?

她最擅长的确实是火,特意把灭火幽灵改成现在这样,只能说确实是有思考过的。

在水球中的牧秋遥,甚至还有心情分析目前的情况。

画中猫则依旧是采用与之前一样的攻击方式,整个身体变成一杆长枪刺向牧秋遥。

两个怪谈同时发动的攻击,总算是让林白烨把注意力从尾巴转移到了尾巴的主人身上。

牧秋遥用尾巴缠在自己手上,无疑是会极大地限制她的活动范围,这也让林白烨为她担心。

不过很快,牧秋遥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林白烨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牧秋遥十分随意地伸手一探,便将画中猫化作的长枪抓在手里,随后抡起小短手往地上一甩,把画中猫狠狠砸在了地上。

接着,她扭头看向半空中的灭火幽灵。

只是她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灭火幽灵那由水构成的身体就突然失去了控制,化作一滩普通的水撒了一地。

“想跑?”牧秋遥微微一笑,刚刚抬起的手掌心朝上,“呼”地一下燃起了一团火苗。

几秒后,天花板上再度开始洒水,被喷洒出的水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这个人形并没有五官,林白烨却仿佛看到了它脸上的绝望。

怪谈无法违逆创造自身的概念,只要有火,灭火的幽灵就会出现。

牧秋遥抬头看向重新出现的灭火幽灵,轻声念道。

“破。”

灭火幽灵的身躯直接炸开。

……

校园内的某处,有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一顿,然后感叹道。

“不愧是预言的救世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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